第一百一十一章 聚会（2/2）

正说着，猾士厄忽然摔倒，众人回头看时，只见他正弯腰揉着脚踝，伊丝蹲在旁边替他摘粘在裤脚上的苍术叶：“让你跑那么快，踩在草药上滑倒了吧？都说了这东西滑得很。”猾士厄抬头看她，语气却带着笑：“还不是你追我？再说了，要不是看你腰间的香囊歪了，我能回头吗？”他说着伸手替伊丝把香囊系好，抬手指尖擦过她的耳垂，引得伊丝猛地往后缩，倒像被烫到似的，“怎么了，害羞了？”猾士厄逗着伊丝，俩人还在闹着。

陈美瑰看得直乐，转身往雅娜这边递了块桂花糕：“你看，俩人总是那样，真好。”雅娜咬了口糕点，桂花的甜混着口腔里残留的药苦，倒生出种奇怪的滋味，她往基拉度那边看，对方正坐在门槛上削竹篾，阳光透过他的指缝落在地上，画出细碎的光斑，竹篾在他手里转得飞快，不一会儿就成了个圆溜溜的灯笼架。

“基拉度，我来帮你吧，天也快黑下来了，今天能弄完吗，不用那么赶的。”雅娜抱着玻璃罐走过去，罐子里的萤火虫不知何时又亮了起来，绿光透过玻璃映在她脸上，像落了层碎钻。基拉度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竹篾在他掌心弯出个圆润的弧度：“当然可以，再给加个小钩子，能挂在桃树枝上，这样晚上坐在院子里，抬头就能看见灯笼在树上晃悠，你觉得怎么样。”

任尔心端着调好的薄荷柠檬饮走过来，给每个人都递了一杯：“先喝点东西歇会儿吧，美瑰他们带回来的绿豆汤在陶罐里温着，我加了点冰糖，解解暑气，想喝那个的话也可以去盛一些喝。”美瑰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忽然拍了下手：“差点忘了！我们在镇上听说，后山上的有很多漂亮的花开了，明天要不要去摘些？能做染料，还能弄一些回来栽种点试试。”

安真真立刻举手：“我去我去！今天弄了一身灰尘味，摘点栀子花挂在床头，肯定能香好几天，栀子花可老香了。”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还得穿双防滑的鞋，后山的石板路下雨天滑得很，上次你摔进溪水里，鞋子里的沙子倒了半天才干净。”伊丝哼了一声：“这次有你扶着，我才不怕呢。”

雅娜看着他们说笑，手里的玻璃杯渐渐空了，柠檬片沉在杯底，像片蜷缩的叶子。基拉度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她身边，竹篾在他膝头摆成个半成品的灯笼架：“明天去后山吗？那边有片竹林，能做竹匾，正好家里的快用完了，砍一点放在仙梦坊这里备用。”雅娜转头看他，发现他耳后沾着点艾草末，便伸手替他拂掉：“你不是要做糟鱼吗？去后山的话，你就做不了哦。”

指尖碰到他皮肤的瞬间，两人都顿了一下，雅娜像触电似的缩回手，却被基拉度轻轻抓住了手腕。他的掌心带着竹篾的糙意，温度却烫得惊人，雅娜能感觉到自己的脉搏在他指尖跳得飞快，像罐子里慌乱的萤火虫。

基拉度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草药的微苦气息：“我可以早起把鱼腌好，晚上回来正好入味，还有尔心呢不是，他也可以做好，怎么了害羞了吗？看你脸红的。”基拉度坏坏的逗着雅娜。

远处传来芷萱的笑声，她正举着刚画好的灯笼纸跑过来，上面歪歪扭扭的小老鼠被朱砂涂得像团火球：“你们看我画的！煤球肯定喜欢！”煤球仿佛听懂了似的，从念怀里跳下来，围着芷萱的裙角蹭来蹭去，尾巴扫得灯笼纸沙沙作响。

基拉度松开雅娜的手，拿起竹篾继续编织，指尖却微微发颤，编出的纹路里多了个小小的结，像藏了个没说出口的秘密，又像是俩人之间的情趣。

任尔心端着绿豆汤走过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便笑着把碗往石桌上一放：“天气热，喝点绿豆汤降降火。”他给雅娜递碗时，特意多放了块冰糖，“加了点陈皮，比单纯的甜水爽口些。”雅娜接过碗，指尖碰到冰凉的瓷壁，才发现自己的手心竟全是汗。

美瑰正和碧巧数着采买的东西，忽然指着院门外：“你们看那是什么？”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夕阳把桃树的影子拉得老长，枝头的青桃子在暮色里泛着朦胧的光，几只麻雀落在枝桠上，啄得桃叶簌簌往下掉。念忽然拍手：“萤火虫的灯笼做好了肯定比这个亮！”基拉度手里的灯笼架刚好完工，他举起竹篾圈晃了晃：“那我们赶紧糊纸吧，赶在天黑前让萤火虫亮起来。”

伊丝和猾士厄搬来小桌子，碧巧铺开颜料碟，芷萱把念的玻璃罐抱过来，小心翼翼地将萤火虫倒进竹篾圈里。雅娜剪了张半透明的棉纸，上面是碧巧刚画好的荷花，粉白的花瓣沾着金粉，在暮色里闪着微光。基拉度用浆糊把棉纸粘在竹架上，念踮着脚往上面贴菱角坠子，不小心把浆糊涂到了鼻尖上，引得众人都笑起来。

最后一点夕阳没入远山时，基拉度点亮了灯笼里的小蜡烛，暖黄的光透过棉纸映出来，荷花的影子在地上晃悠，罐子里的萤火虫仿佛被唤醒了，绿光和烛光缠在一起，像揉碎了的星星。

念和林佳善、安真真提着灯笼坐在桃树下，煤球跟在后面追，影子被拉得忽长忽短，倒像是地上也长了片会跑的萤火虫。

雅娜靠在门框上，看着院里晃动的灯笼光，忽然觉得嘴里的绿豆汤不那么甜了，倒有股淡淡的回甘。基拉度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手里还捏着片没来得及贴的荷花纸：“明天去后山，我给你摘栀子花，给你弄一个新的香囊味道。”他的声音被风吹得很轻，却像灯笼里的烛火，稳稳地落在雅娜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