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疯骨(1/2)

春风漫过太行山脉,泥土翻出新润的气息,春耕已在山野间铺展开来。

山外虽无大战的硝烟,汉军与人民军的暗涌却从未停歇。

朱儁大军一路推进,未遇像样抵抗,兵锋所指,城池接连易手,汉旗次第升起。

可当朱儁勒马立于乡墙外,望着城头飘扬的汉旗,眉头却始终紧锁。

亲卫在旁笑道:“将军神威,反贼闻风丧胆,所到之处无不归降!”

他未接话,策马入乡。

街道空寂,百姓垂首立在路边,见军队行来,纷纷跪倒磕头,“汉军威武”的呼喊整齐却沉闷,温顺得如同待宰的羔羊。

但这份温顺,朱儁一眼便看穿——前几日征粮小队回报,各村百姓“守法”得异常,粮税交得及时,对人民军绝口不提,无人被指认为“反贼”。

可汉军一走,乡野间依旧奉行人民军的规矩,分粮议事,汉法早成了贴在城墙上的空文。

“这群人,个个都是人民军的影子。”

朱儁暗叹。

他曾派兵清剿,却总是无功而返——百姓或遁入山林,或装聋作哑,问不出半点讯息。

久而久之,汉军只敢守着几座孤城,像浮在水面的浮萍,根基全无。

他接连上书朝廷,恳请增兵冀州,言明“太行反贼根基未除,恐成大患”。

传回的旨意却始终含糊:“雍凉叛乱愈烈,兵力匮乏,朱将军暂守冀州即可,勿轻举妄动。”

朱儁心中明镜似的——朝廷心思全在西边的边章、韩遂身上,哪里顾得上冀州这“小打小闹”。

麾下两万兵马,既要守城,又要防太行,早已捉襟见肘,只能眼睁睁看着人民军在乡野间扎下深根。

这日,一队宦官携圣旨入营。

为首的黄门令满脸堆笑,将朱儁夸得天花乱坠:“朱将军平定冀州,劳苦功高!陛下召您回朝受封,冀州治理,自有文官接手。”

说罢,意味深长地说,“将军会做人,朝中上下,谁不感念您的好?”

朱儁一愣——他何时在朝中“经营”过?

望着宦官们暧昧的笑,却只能躬身接旨:“臣,谢陛下隆恩。”

班师途中,队伍行至山道,路边突然窜出个汉子。

他发髻散乱如枯草,粗布短褐被荆棘划得褴褛,露出的小臂上还留着几道结痂的旧伤,却不顾尘土,时而对天长叹,时而蹲地低泣,状若疯魔。

朱儁本想置之不理,那汉子却猛地跳起,枯瘦的手指直指队伍,先是哈哈大笑,笑声未落,又猛地捂着脸,喉间滚出嘶哑的嚎啕。

“满朝公卿皆禽兽,草野之中尽妖孽!”哭声穿透山风,“大汉四百年江山,棺椁已备,终究葬于今日!惜哉!悲哉!天若有眼,看看这颠倒世道!”

朱儁猛地勒住马——疯癫的语调里,藏着淬了冰的清醒。

他回头问亲卫邓龙:“此人是谁?”

邓龙凑近打量,眉头皱起,说道:“瞧着像是董卓麾下的军正夏侯兰。

听说勘军纪、断军案,手腕硬得很,颇受董将军重用,不知怎地疯了,董卓回朝时没带他,就流落在这山野间了。”

说罢,慌忙补了句,“该叫董将军。”

朱儁未理会他的小心思,只道:“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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