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三问玄德（2/2）

张远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赞许：“这倒与我们人民军追求的平等理念相合，看来我们今日还能继续聊下去。”

他提高了声音，确保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我们人民军认为，无论你是贩夫走卒、屠夫农民，还是王侯将相、皇亲国戚，在人格上，本质上都是平等的。

你可以为自己是中山靖王之后而骄傲，我也可以为我那世代耕种、凭力气吃饭的贫农祖宗而自豪——他们不偷不抢，用汗水浇灌土地，不比任何人差！”

刘备抿着唇，没有吭声，显然在迅速琢磨着如何反驳这番颠覆传统的言论。

一旁的关羽、张飞却对视一眼，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与凝重，显然张远的话触动了他们内心深处某些朴素的认知。

“一派胡言！”

囚车里的卢植终于按捺不住，厉声怒斥，“天地自有纲常，君臣、父子、贵贱、尊卑，岂能随意混淆？

你这是要毁我华夏伦理，动摇国本！”

张远压根没理会卢植的怒斥，仿佛他只是空气，继续看向刘备，问道：“第二问，你刘玄德立志匡扶汉室，最终目的，是为了自己封妻荫子、封侯拜将，光宗耀祖，还是为了庇佑天下苍生，让百姓安居乐业？”

刘备正要开口，旁边的张飞已经忍不住了，粗声吼道：“呸！谁稀罕那些劳什子官爵！俺们大哥要做的，自然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让天下太平！”

张远看向刘备，笑意更深了：“世人皆知刘关张桃园结义，义同生死，情比金坚。想必张兄的回答，便是刘兄的心意，对吗？”

刘备心中又是一震——桃园结义不过是他们兄弟三人之间的誓言，并未对外人声张，张远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面上不动声色，缓缓点头道：“翼德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

“这又与我们人民军的理念不谋而合了。”

张远摊开双手，语气诚恳，“只不过，你们寄希望于朝廷清明、圣上圣明，等着龙恩浩荡，自上而下地施恩；

我们却认为，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

自己的命，要自己做主；百姓的苦，要百姓自己去救。

我们的队伍叫做人民军，里面的兄弟都是贫苦百姓出身，我们不是在为任何人打工卖命，我们是在为自己而战，为天下所有像我们一样的穷苦人而战！”

“妖言惑众！简直是大逆不道！”

卢植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张远的鼻子，“世间自有哪容得你们这般妄议君父，动摇人心！”

刘备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但眼神却在快速变化，显然内心正在激烈地挣扎。

他只道：“已过两问，张首席还有最后一问。”

张远直视着他的眼睛，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你说的仁，是什么？你说的忠，又是什么？”

刘备毫不犹豫地回答：“不伤民，不伤生，以德教化万物，以仁心对待百姓，是为仁；

不叛君，不逆上，恪守臣子本分，为社稷鞠躬尽瘁，是为忠。”

话里的劝诫之意再明显不过——劝张远认清君臣之别，忠于汉室，方能称得上真正的“仁”与“忠”。

“听起来，倒和我们的理念差不太多。”

张远笑了笑，语气却带着一丝不以为然，“只不过，我们的忠，不是忠于一家一姓的朝廷，更不是忠于某个可能昏庸的君主，而是忠于天下百姓，忠于黎民苍生；

我们的仁，不是坐等明君赐福，不是靠道德感化，而是自己动手，为百姓争一口饱饭、一块田地、一片能够安身立命的地方！”

他后退一步，对着身后的亲卫挥了挥手，语气干脆利落：“三问已毕，你们走吧。”

亲卫们训练有素，立刻整齐地让开道路，露出身后的道路。

刘关张三人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干脆，都愣了一下，脸上写满了意外。

张飞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刘备轻轻按住了肩膀。

刘备深深看了张远一眼，那目光中充满了探究、敬佩，还有一丝不解。

他随即转身，与关羽一同护着囚车，张飞则手持长矛断后，三人缓缓朝着山道的另一头走去。

就在即将擦肩而过时，刘备突然勒住马，回头看向张远，目光灼灼：“张首席三问于我，言语之间颇有见地。

在下也有三问，不知张首席可否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