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砺锋之选（2/2）

“是！”亲卫领命而去。

王校尉与其他几位将领面面相觑，终究不敢再多言，只是心中对那位名叫宋青的年轻队长，更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好奇与审视。

命令下达，被选中的五十人迅速集结。当他们在指定校场看到彼此，以及站在他们面前那位身形清瘦、面容俊俏得有些过分的年轻队长时，气氛不免有些诡异和躁动。尤其是铁柱和那两个受罚的老兵，眼神中充满了不驯与怀疑。

宋青站在临时垒起的一个矮土台上，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这五十张面孔，他们神色各异，有好奇，有漠然，有不屑，也有几分跃跃欲试。她知道，仅仅依靠监军的命令，无法让这群骄兵悍将真正归心。她需要立威，更需要指明方向，凝聚人心。

她没有多余的废话，开门见山，声音清越，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有人觉得我资历浅，不配统领你们；有人觉得这次任务九死一生，是去送死；还有人觉得，自己被选中，是倒了血霉。”

她的话直接戳中了许多人的心思，台下骚动了一下。

“但我要告诉你们，”宋青话锋一转，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刀，逐一扫过赵毅、孙河、铁柱等人的脸，“监军大人将此事交予我们，不是让我们去送死，而是因为我们有这个能力，去完成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秃发乌孤，狄王帐下悍将，两千轻骑，意图断我粮道，威胁雁门关！一旦让其得逞，前线数万袍泽将腹背受敌，北疆门户可能洞开！届时，家国沦丧，你我皆成罪人！”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灼热的情感，“我们此行，不是为了我个人功绩，是为了守住这条防线，是为了身后的家园父老！”

她停顿了一下，让话语的力量沉淀下去，看到一些人眼中的轻蔑和不屑渐渐被凝重取代。

“任务很危险，没错。但我们五十人，不是去和两千人硬碰硬！我们是鹰的眼睛，是狼的牙齿！我们要做的，是找到他们，盯死他们，在他们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狠狠咬上一口，让他们不得安宁，为我大军调动争取时间！”

“我知道你们各有本事，也各有脾气。赵毅，你的腿脚比山里的鹿还快；孙河，你的箭能射穿风中飘落的叶子；铁柱，你能徒手搏狼；还有你们几个，”她看向那几个老兵，“在边军待了十几年，对狄人的了解比对自己老婆还清楚！”

被她点到名字的人，都不由得挺直了脊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涌起一股被认可的暖流。

“在这里，忘记你们过去的军职，忘记那些狗屁倒灶的规矩！我只要你们记住一点：从现在起，我们五十一人，便是一个整体，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我的后背交给你们，你们的后背，也交给我和身边的袍泽！信任，是我们在敌后活下去的唯一依仗！”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一种奇异的感染力：“我无法保证让每个人都活着回来，但我宋青在此立誓，必将竭尽所能，带你们找到敌人，完成任务！若有临阵脱逃、抗命不尊者，军法无情！但若同心协力，凯旋而归，我必为诸位向监军大人请功，让你们的本事，不再被埋没！”

一番话，既有大义名分，又有利害分析，更有对个人能力的认可与对团队信任的呼唤。台下五十人的眼神，渐渐从杂乱变得统一，那股躁动不安的气息平息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逐渐凝聚的锐气与决然。

宋青知道，初步的凝聚力已经形成。她不再多言，利落地开始分派任务：“赵毅，带你的人，立刻去军械库，领取双倍箭矢、劲弩、以及所有能用得上的斥候装备！孙河，检查所有弓弩，务必确保万无一失！铁柱，带人领足口粮、清水、伤药、火折、绳索……阿木，你协助清点药材，并负责队伍的急救事宜……”

指令清晰，条理分明，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被点到名字的人下意识地大声应“是”，迅速行动起来。

校场一角，远处一座望楼的阴影下，萧景珩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玄甲与阴影几乎融为一体。他静静地望着下方那个从容调度、瞬间将一群散兵游勇初步整合起来的清瘦身影，面具后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激赏。

“宋青……”他低声自语，冰冷的面具隔绝了外界，也隐藏了他所有的情绪，“让本监军看看，你这柄刚刚出鞘的刀，究竟能磨砺到何种程度。”

风起，卷动他玄色的披风，猎猎作响。而校场之上，宋青的队伍，已然如同上弦之箭，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