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末世的街道（2/2）

不是压缩饼干，不是能量块，也不是任何世俗认可的“硬通货”。

那是一叠纸。颜色昏黄，质地粗糙，上面用劣质朱砂印着模糊不清的图案和面额。每一张的面额，都大得荒谬——壹拾亿圆。

冥币。

而且是最廉价、最随处可见的那种。在“大灾变”降临前，路边祭奠死人，一买就是好几捆，烧给亡魂的那种纸钱。

周围几个偷偷留意这边的人，脸上瞬间露出讥讽和看疯子的表情。哪来的傻子，拿这玩意儿糊弄鬼？不，连鬼都糊弄不了！这老摊主邪门得很，上次有个想用假货蒙混的，第二天被人发现倒在三公里外的下水道口，整个人缩成了不到一米长的焦炭，像是被雷劈过又扔进炉子里烤干了。

烂牙男一伙也嗤笑起来，准备看一场好戏，甚至盘算着等这疯子被老头弄死后，上去扒那件看起来不错的风衣。

黑袍老头的反应却让所有窃笑和算计瞬间冻结。

他那张干尸般的脸皮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浑浊的眼珠死死盯住那叠冥币，里面爆发出一种极度贪婪与极度恐惧混合的骇人光芒。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不像老人，甚至带倒了身后一把骨制品，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他伸出那双鹰爪般枯瘦颤抖的手，不是去接，而是近乎抢夺地一把抓过那叠冥币，死死按在胸口，仿佛那是世间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像是漏气的风箱。

“够…够了！太多了！尊驾…您…您要什么？！”老头的语气彻底变了，从之前的麻木冷漠变成了无法掩饰的敬畏，甚至带着哭腔般的谄媚，“摊上的…您全拿走！不！小的…小的家里还有三张‘五鬼运财符’，一张‘阴兵借道箓’…都给您！都献给您！”

黑市这一角，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先前嘲讽的人笑容僵在脸上，肌肉扭曲，如同戴上了拙劣的石膏面具。烂牙男和他的同伙下意识地后退，小腿肚撞到堆积的杂物，发出哐当声响，在落针可闻的寂静中格外刺耳。他们脸上的凶悍早已被惊惧取代，冷汗瞬间浸透了肮脏的衣领。那瘫软在地、绝望呜咽的男人也停止了抽泣，张着嘴，茫然地看着这超乎理解的一幕。

林渊对这片死寂和那些惊骇的目光毫无反应，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理所当然的小事。他甚至连摊位上那些足以让外界抢破头的符箓都没多看一眼，只是随意地拈起其中一张描绘着扭曲人形、透着刺骨寒意的黑色木牌——那是摊主口中价值连城的“阴兵借道箓”。

“这个，勉强。”他淡淡开口，声音平稳，没有一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