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集市（1/2）

铁皮门在身后无声地合拢，将霉味与黑暗关在里面。外面的空气更加冰冷，掺杂着辐射尘的颗粒感和远处隐约的爆炸声。钉子缩着脖子，像只受惊的老鼠，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扭曲的阴影和废墟孔洞，手指紧紧攥着一根磨尖的钢筋。

林渊跟在他身后，步伐依旧缓慢，却异常稳定。每踏出一步，他都在默默地运转那从债务锁链中窃取来的粗浅法则，极其微弱地抽取着脚下废墟残骸中那微不足道的物质能量。灰尘变得更灰败，锈迹剥落得更多，而他体内那干涸的能量池，正以蜗牛爬行的速度，一丝丝汇聚。

这点力量，远不足以对抗任何强敌，甚至不够驱动最低级的符箓。但足够让他维持这具身体的基本行动，并像雷达一样，敏锐地捕捉着周围环境中游离的能量波动和……恶意。

“集市……在老地铁枢纽那边……”钉子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风吹散，“路不好走，要穿过‘蠕虫隧道’和‘拾荒佬’的地盘……最近很乱，好多生面孔，眼睛都饿得发绿……”

林渊沉默地听着，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断壁残垣。他看到了凝固的血渍，新鲜的爪印，还有几具被啃噬得不成样子的尸体，伤口呈现出非人齿痕。钉子的情报没错，混乱在加剧。

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行。途中遭遇了几波零星的畸变体，都被钉子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一股不要命的狠劲，险之又险地引开或躲过。林渊没有出手，他的力量必须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穿过一条被巨大增生真菌堵塞了一半的隧道后，隐约的嘈杂声和一股混合着烤肉、腐臭和劣质燃料的怪异气味飘了过来。

“到了……”钉子停下脚步，指向下方一个巨大的凹陷区域。

那里原本应该是一个地铁换乘大厅，如今穹顶半塌，被各种破烂的棚户、帐篷和扭曲的金属框架填满，形成了层层叠叠、混乱不堪的架构。无数人影在其中蠕动、叫卖、争吵、厮打。篝火的光芒摇曳，映照出一张张被欲望和绝望扭曲的脸孔。这就是“集市”，末世法则下最赤裸裸的交易所。

而在集市边缘一些相对“干净”的区域，林渊敏锐地注意到了一些身影。他们穿着相对统一的、带有某种狰狞犬齿标志的皮甲，装备精良，眼神锐利而贪婪，如同秃鹫般扫视着每一个进入集市的人。他们手中，偶尔会拿出一种暗金色的、边缘不规则的碎片，对着人群照射。碎片没有任何反光，却让被照到的人莫名感到一阵心悸。

“鬣狗……”钉子喉咙发干，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林渊的目光在那暗金碎片上停留了一瞬。果然。是冲着他来的。那碎片能感应到高浓度的、特定的孽债气息。

他收敛起自身所有能量波动，甚至主动将灵魂深处那狰狞的锁链暂时压抑到最沉寂的状态，整个人如同蒙尘的顽石，气息变得比周围的废墟还要不起眼。

“走这边。”钉子拉了拉他，熟练地绕向集市侧后方一条堆满垃圾的斜坡，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缝隙，是底层拾荒者进出的小道。

混入集市并不难，这里人流量大，鱼龙混杂，各自都忙着交易或争夺，没人特别注意两个看起来穷酸破烂的底层幸存者。恶臭和喧嚣扑面而来，叫卖声、争吵声、哭嚎声、狂笑声混杂成一首怪诞的末日交响曲。

“新到的‘抗辐宁’！三块标准能量电池或者等值食物！” “净化水！绝对干净！只要一小块肉干！” “武器！看到没！刚见血的！换弹药！或者医疗包！” “奴隶！身体结实！没明显变异！给口吃的就卖！”

钉子显然对这里很熟悉，低着头，灵活地在拥挤的人流和杂物中穿行，偶尔会在一个摊位前停留片刻，用极快的速度完成一些以物易物的交易，换来的多是些劣质食物和一小瓶浑浊的水。

林渊紧跟着，但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撒开，捕捉着每一丝能量波动，聆听着每一段对话。

大部分交易品都入不了他的眼，那些所谓的“好东西”，不过是相对干净的罐头、未变异的肉块、还能用的零件或者粗制滥造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