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归途的插曲(2/2)

推开门的瞬间,周麒的心猛地一沉。客厅里挤着九个人,有老有少,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却有三个人格外醒目——他们坐在墙角,裤腿被撕开,小腿上的伤口深可见骨,边缘已经发黑,显然是被丧尸咬伤了。

“张大哥……”握猎枪的男人声音哽咽,他叫李军,是这伙人的临时领袖。被称为张大哥的男人摆摆手,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解脱的平静:“别废话了,我们三个被咬了,活不成了。”

他身边的年轻女人(他的妻子)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他的侄子)也点了点头。女人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却紧紧攥着怀里的布包,里面是给孩子准备的几块压缩饼干;小伙子则反复擦拭着一把水果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你们怎么撑到现在的?”周麒的声音低沉,目光扫过客厅里的简易工事——用家具堵死的窗口,堆在门口的煤气罐,显然他们做了长期抵抗的准备。

李军叹了口气,猎枪滑落在地:“我们是亲戚,一共十二口人,从城西逃过来的,”他指了指墙角的三个被咬者,“昨天晚上尸群突袭,老张他们为了掩护我们……”他说不下去了,眼圈通红。

张大哥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周队长,我们有个请求。”他看向周麒,眼神里没有哀求,只有一种对尊严的坚持,“给我们一把手枪,三颗子弹,再留点吃的喝的。”

周麒愣住了。

“我们想……吃顿饱饭,”张大哥的妻子轻声说,手指抚摸着发黑的伤口,“然后体面地走,不想变成那种怪物。”

小伙子也抬起头,目光坚定:“麻烦你们照顾好剩下的人,特别是我十三岁的弟弟,他叫小宇。”

最后的晚餐与承诺(11:30)

周麒沉默了很久,最终点了点头。他让韩沐飞从车上取来食物和水——两盒罐头、一袋压缩饼干、两瓶矿泉水,还有一把92g手枪和三发子弹。韩沐飞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最后的宁静。

张大哥三人坐在地上,慢慢地分享着食物。张大哥把罐头里的肉都挑给妻子和侄子,自己只啃干硬的压缩饼干;女人则把矿泉水倒在瓶盖里,一点点喂给丈夫和侄子,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小伙子吃得很快,眼神却时不时瞟向里屋的门,那里藏着他的弟弟。

剩下的六个人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没有人说话,只有压抑的抽泣声在客厅里回荡。李军背对着他们,肩膀微微颤抖;一个老婆婆用围裙擦着眼泪,怀里抱着个吓得不敢出声的小女孩;十三岁的小宇不知何时站在里屋门口,怯生生地看着这一切,显然还不明白即将发生什么。

“周队长,”张大哥吃完最后一口饼干,用矿泉水漱了漱口,“这些人就拜托你了。”他的妻子和侄子也站了起来,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里有不舍,却更多的是一种决绝。

周麒看着他们,郑重地点头:“我会带他们回别墅,保证他们的安全。”

张大哥笑了,是今天第一次笑,却比哭更让人难受。他拿起手枪,检查了一下子弹,然后对李军说:“带他们走吧,走得远点。”

李军咬着牙,拽起老婆婆,又拉起小宇,剩下的三男一女也陆续起身,每个人经过张大哥身边时,都忍不住停下脚步,却最终还是狠下心,跟着周麒向楼下走去。小宇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叔叔的目光,小伙子朝他挥了挥手,嘴角努力扬起一个微笑。

远方的枪声与前行的决心(12:00)

车队驶离居民楼时,周麒让赵子烨停在了五百米外的路口。所有人都下了车,静静地站在路边,没有人说话,只有风穿过树林的呜咽声。李军抱着小宇,孩子的头埋在他怀里,显然被这压抑的气氛吓到了。

突然,三声枪响从居民楼的方向传来,沉闷而清晰,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第一声枪响后,李军的身体猛地一颤;第二声枪响时,老婆婆捂住了嘴,眼泪汹涌而出;第三声枪响落下,那个叫小宇的男孩突然明白了什么,小声的哭起来。

周麒的拳头攥得死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看着居民楼的方向,三楼窗口的红旗不知何时已经倒下,像一个沉默的句点,为这九位亲人的命运画上了残酷的结局。

“走吧。”周麒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他转身走向车队,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挺拔,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赵刚默默地拍了拍李军的肩膀,没有说话,递给他一瓶水。历万战和历万胜站在车旁,兄弟俩都低着头,军刀在手里攥得死紧,刀刃的寒光映出他们眼底的怒火。韩沐飞的望远镜始终对着居民楼,直到那栋建筑消失在后视镜里,才缓缓放下,眼神里的坚定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车队重新上路,车厢里一片寂静,只有小宇压抑的哭声和引擎的轰鸣。周麒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心里反复回响着那三声枪响。他知道,这样的悲剧在末日里每天都在上演,而他们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让这样的枪声少一点,再少一点。

“加快速度,”周麒突然对赵子烨说,“回别墅后,立刻开始最后的防御准备。”他的目光投向西北方向,疫王的尸群还在逼近,但此刻,他的心里没有了之前的焦虑,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决绝的战意——为了张大哥他们,为了林语路别墅的所有人,也为了那些在枪声中逝去的尊严,他们必须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