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往事（2/2）

他缓缓放下茶盏，左手袖口微动，露出一道蜿蜒如蛇的旧疤，隐在烛光阴影里，像一道被岁月封印的咒语。

“那夜之后，我高烧三日不退，左手筋脉尽损，执笔都难。”他轻声道，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可真正伤人的，不是滚烫的汤，是她端碗时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决绝。还有秦家的冷漠与推脱，他们宁愿相信‘意外’，也不愿直面丑陋的真相。”

车厢内一时寂静无声，二人皆被这曲折的过往所震动。

良久，沈二哥率先打破沉默：“秦兄，那后来呢？你又是如何走到今日这一步？”

秦牧时微微苦笑，目光透过车窗，望向远方那朦胧的夜色，似在追忆又似在释怀。

“后来，我悄然离开了京城，只留下一封休书，独自回到熟悉的府城。我二叔么正是冬木商行北号的东家——广陵府首富严叔衡，为人沉稳睿智，深谙商道。

早年我一心执着于科举功名，对经商之事毫无兴趣，甚至心存轻视。然而命运弄人，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

在那段最艰难的岁月里，二叔和二叔么不辞辛劳，手把手地教我识账理货、周旋商海，甚至慢慢地将一些家族产业托付于我。

在他们的悉心引领下，我渐渐在商界站稳了脚跟。凭着几分灵机应变的小聪明，才一步步走到了今日，拥有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家业。”

说着，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神色已恢复平静。

沈二哥听得唏嘘，感慨道：“秦兄这一路实在不易，能在商界闯出这番天地，足见能力非凡。”

秦牧时淡淡一笑：“不过是时势所迫，逼人成长罢了。如今，我也总算在这纷扰尘世中寻得一处安身立命之所。今日与二位倾诉这些陈年旧事，还望二位莫要见怪。”

沈二哥连忙摆手：“秦兄信任我们才肯倾诉，何来见怪一说，唯有敬重与感佩。”

此时，马车内气氛渐趋缓和，烛光也显得柔和了几分。

沈大哥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无论是休妻还是和离，皆需双方亲族见证，依礼法而行，更需报官备案。更何况，你若是有子嗣，牵涉更广。我看你那一家子也非良善之辈，此事万不可操之过急。等你将家中诸事料理清楚，再谈与钰哥儿的终身大事。”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望向对方，语气愈发郑重：“还有一事，你切不可对钰哥儿有所隐瞒。钰哥儿性子虽温和，但他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更重要的是，这般关乎一生的抉择，理应由他亲口应允，亲手抉择。你需坦诚相告，让他知晓真相，也让他做出属于自己的决定。”

秦牧时神色肃然，起身拱手，语气真挚而坚定：“是，大哥教训得极是。此前是我情之所牵，思虑不周，确有任性之处。往后既是要与钰哥儿共度余生，我必扫清一切障碍，绝不让他因我而受半分委屈，更不会让他陷入任何难堪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