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虚空沉浮（2/2）

我的右臂不受控制地抬起，暗金色的气血疯狂涌向手掌，凝聚成凝实无比的龙爪虚影，五指狰狞，带着撕裂一切的渴望，就要朝着乱流深处、那古神意志最浓郁的方向狠狠抓去！那不是我的意志，是它！它想要主动去接触，去拥抱，去吞噬那同源的力量！

“给我……停下！”我目眦欲裂，意识死死地锚定自我，与那股狂暴的意念疯狂对抗。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两股巨力朝着相反的方向撕扯，一边要凝聚全部心神维持摇摇欲坠的龙威领域，对抗外部的毁灭洪流；一边要在内部战场上，与这个同源的、“自己”的阴暗面进行殊死搏斗。这种内外交困的感觉，几乎要将我的意志碾碎。

视觉开始出现重影和扭曲，一边是光怪陆离、色彩癫狂的破碎虚空，无数空间裂缝像怪物的巨口般开合；一边是暗金色气血翻涌、巨大的烛龙虚影在我意识深处咆哮盘旋的内在景象。耳朵里充斥着空间碎裂的刺耳尖啸、能量湮灭的低沉轰鸣，以及意识层面那疯狂而执拗的龙吟，它们交织在一起，折磨着我的神经。

“小夜！稳住心神！”凌清霜焦急的声音穿透混乱传来，她显然察觉到了我的异常，感受到我周身那极不稳定的、时而狂暴时而萎靡的气息波动。一道冰寒彻骨却带着守护意境的剑气试图探入我的领域，想要助我稳定躁动的气血，但甫一接触，就被我体内那完全被本能驱使的烛龙气息粗暴地排斥、震开，连带着她的脸色也更白了一分。

“他的气息……很乱！不仅仅是消耗，是……是血脉本身在造反！”苏嫣然的声音也带着惊悸，她透过更为敏锐的精神链接，更能直观地感受到我意识海中那场惨烈的、关乎主导权的争夺战，那源自同源的对抗让她灵魂都在颤栗。

我咬紧牙关，牙龈都已渗血，咸腥味在口中弥漫。不能再这样下去！外部乱流无穷无尽，仿佛整个世界的根基都在崩塌；内部意识疯狂反噬，如同怀抱着一颗随时会炸裂的星辰。双重消耗下，我的精神力、气血都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暴跌，我们绝对撑不过十息！

必须做出抉择！立刻！

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最终，一个疯狂而冒险的计划浮现。硬抗是死路，必须借力！

我猛地将大部分心神收回，不再试图完全抵御外部冲击，而是全力镇压体内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烛龙意识，同时凭借最后的力量，对清霜和嫣然吼道：“清霜！放弃防御！以你的剑气为核心，为我们指引方向，斩开最致命的乱流！嫣然，放弃感知全局，只定位相对稳定的‘流线’，我们……顺着最大的那股乱流漂！”

放弃硬抗，放弃稳定，转而融入这片毁灭的洪流，借助乱流本身的力量和方向，寻找一线生机！这是唯一的生路，也是将所有人置于更大风险中的赌博！

龙威领域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范围急剧缩小，从硬抗的姿态转变为一层紧贴我们身体的、薄薄的暗金色流光，只求最大程度减少消耗，并提供最基础的防护。失去了领域的强势对抗，外界的空间乱流如同压抑已久的洪荒巨兽，发出更狂暴的嘶吼，彻底将我们四人吞没，卷入那无尽的、方向难辨的混沌洪流之中。

天旋地转，强烈的失重感与来自各个方向的恐怖撕扯力同时作用在身上。我们如同狂风暴雨中的几片落叶，在毁灭的浪潮里无力地翻滚、沉浮，瞬间便被冲出去不知多远。周围是疯狂闪烁、扭曲的色块和撕裂一切的能量风暴，早已失去了上下左右的方向概念。

而在我体内，那场关乎“我是谁”、关乎最终会走向“有序”还是沦为吞噬野兽的战争，在外部压力稍减的瞬间，进入了更加惨烈和直接的阶段。烛龙意识的咆哮与我的怒吼，在灵魂的最深处疯狂交织、碰撞，每一次对抗都让我神魂震荡。

虚空沉浮，命若悬丝。内忧外患，交织成了这绝望的画卷。一念之间，便是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