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无用（2/2）

他们会一起去穷苦人家，一个看病，一个修补房屋。

他们能一起去天阙阁吃山珍海味，也能一起去乡野间吃土埋的地瓜。

他们会在平京最高的屋顶，诉说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远大抱负，彼此鼓励，彼此加油。

……

她没有见过陈归杞，可是她在她舅舅的口中听说过他无数次，对“黄芪”二字更是印象深刻。

而她舅舅更不止一次对她说过，陈归杞在未来，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大夫，成为太医院的院首。那时，他定要亲眼见证，给他送上一坛边疆最烈的酒庆贺。

每次，她舅舅只要从战场归来，回了平京，就必会去找陈归杞。

可是，明景9年，她舅舅再也没有回来。

她与她娘陷入悲痛，鲜少理于外事。

而两年后，她娘离奇死亡，她自顾不暇，更是远离平京，至此彻底将这人遗忘。

韩茹茵没想到，多年后，她竟能再次遇见她舅舅的故人——陈归杞。

那个她小时候总是因为各种巧合都没有见到正脸的人，竟在经年后，她再次回归平京之时，以这样意外的方式相见。

曾经的陈医官，如今已成为陈太医，且还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太医。

她舅舅九泉之下知道，也是会替他感到高兴的吧。

马车里，陈归杞双目紧闭，手死死捏住，坐在位置上一动未动。

许久，流下两行清泪。

当年，他突闻噩耗，悲痛不已，也只有在吊唁时才有机会遇见韩茹茵和萧竹雁，说上一两句安慰之话。

此后，再无任何机会。

而两年后，听闻萧竹雁突然死亡，韩茹茵要独自一人前往庄子上时，他认为是有蹊跷的。

他想去阻止，可是他一个才升阶的小小内医正，又与国公府、萧府无亲无故，如何帮得了她。

他内疚、煎熬、无奈。

他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的软弱无力，连挚友唯一的亲人都无法保护。

他认为自己愧对了他与萧竹衡之间的多年情谊。

所以，他拼命地往上爬，坐上了太医院的院首。

所以，他不再清高孤傲，他开始左右逢源，结交达官贵族。

所以，八年后，在韩三娘子回到平京，在知道韩国公要找太医院的人去给韩三娘子看病时，他选择了主动请缨。

看见韩三娘子的那一刻，他多年来无处宣泄的情感终于找到了落脚点。

他在韩三娘子的身上，隐隐看到了萧竹衡的影子。

那股骨子里的劲儿，是他们萧家人独有的。

十年，整整十年了。

陈归杞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面露悲色。

昨日关于韩三娘子回府发生的事，他已有所耳闻，再加上今天半日的相处。

其实，他已经隐约知道她回来的目的了。

陈归杞拿起挂在腰间的玉佩——这是萧竹衡当年送他的及冠之礼。

虽已过去多年，但它却不显陈旧，一看就是被主人珍视的宝贝。

陈归杞看着它，指尖反复碾磨过纹路。

凝视了许久后，他低声呢喃。

“萧竹衡，这一次，我不会再无用了。”

“我会保护好你唯一的亲人。”

“我会帮你的外甥女，为你死去的姐姐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