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团聚(2/2)

马库斯说,“火车那边我看了,确实不能用远路。”

霍把一张旧地图摊在石桌上,地图上用铅笔圈了一处小小的十字:“锅炉的裂缝沿着焊线扩开了,临时止漏顶多五六十公里,再走就会爆。弃车是没法子的法子。装甲车还能跑,卡车吃柴油,勉强。我们带走了必要的弹药和口粮,其他的拆成零散放在沿途两个点,以备退路。教堂结构稳,窗小,适合让人心跳慢下来,关键是有井。”

帕维尔朝井口点点头:“水味正,偏硬,煮一下就好。”

“还有一条,”陆雪补充,“那些感染者在外面到处都是,免得引来更多的麻烦”

院子里慢慢安静下来。轮换的哨在二楼小窗后面坐着,脸被暗影切成两半,从窗外看去像两块黑玉。孩子们(铁河派来的两个少年侦察员)在廊下打盹,背靠着墙,手还握着拆卸过的枪机,像怕睡着后会把零件泄给梦。锅里的水逐渐只剩下小小的气泡,沿着锅边一圈一圈地破。陆雪把土豆捞起来,每人一碗,硬邦邦又暖和。霍把一块烤干的面包掰成两半,递给马库斯:“先吃,计划等肚子不响再说。”

饭后,他们把第二天的路线从地图上拎出来:回铁河。装甲车开前导,卡车居中,火车弃置点沿途补两处临时标记清理,绕开两处回声太快的洼地;过桥依旧“踩梁不踩板”。索博尔少将那边会在天色偏亮时段出迎接应,桥头的吊链声一响,他们就算站到人墙里了。

第二天的天刚翻亮,地面起了一层薄得像盐的霜。教堂外广场上的车辙被薄霜描出极细的银边,像在地上画了一张整洁的谱。霍云峰让人最后检查一次轮胎和油路,把所有反光的东西再压一层布,把井口盖好,把昨夜生火的灶灰撒散,不留下任何味道。

出门前,墙外右侧又有两只普通感染者踉跄过来,瘦得皮包骨,胳膊像两根冻硬的柳条。帕维尔没有让他们靠近,直接用长矛解决了问题。

队伍开始行进。先是短促的脚步声踩在冻土上,发出一连串脆亮的“咔嚓”;接着是装甲车的发动机在寒气里吐出第一口白,像一头做了深呼吸的兽;最后是卡车低低的喉音,如同有人压着嗓子唱一支极慢的曲。

往回的路比想象中顺,前一夜被他们清理过的那批游荡者再没出现,芦苇地低垂,风自北来,把他们的气味一股脑儿推向更不需要担心的方向。快到中午,第一段迎接的信号从远方的空气里响起来——并非号角,而是履带碾石子的低音和吊桥链条远远地互相应答。那是铁河在清醒时发出的嗓音,既警醒又笃定。帕维尔朝空中比了个短小的手势,像向一面看不见的旗致礼。马库斯笑,说:“再五十分钟。”

五十分钟后,他们在护城河外停下。河水黑而稳,像一条盘得极紧的钢带。城墙的影与水的影叠在一起,厚得像能握在手里捏出形。吊桥落下的那一刻,链条带出一串均匀的金属音节,孩子们的脚步声在墙内变成密密的点,像急促却井然的雨。车队过桥,城门向里收,铁与水在他们身后合成一道稳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