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囚徒(1/2)

第二个白天,是在一种诡异的、被炮声扭曲的“寂静”中开始的。说寂静,是因为相比夜晚的疯狂,攻击的强度似乎略有下降;但背景里,pzh2000那富有节奏的、沉重如雷的轰鸣,以及各类火炮和坦克主炮的间歇性怒吼,从未真正停止。这声音如同持续的心跳,不属于人类,而是属于这座正在垂死挣扎的巨兽城市。

我们很快发现了这“间歇性”的可怕代价,炮击并未能阻止感染者,反而像灯塔一样,指引着更远方、数量更为恐怖的“潮水”向柏林涌来!侦察无人机(最后几架可用的)传回的画面令人绝望——从勃兰登堡州,甚至更远的萨克森、梅克伦堡-前波莫瑞州,高速公路、田野、森林中,密密麻麻的黑影正在向柏林移动!炮声如同地狱的集结号,召唤着整个国家的恐怖向我们汇聚。

我们的防线在不断被压缩、被渗透,外围的观察哨和孤立据点一个接一个地沉默,最后传回的往往是爆炸声和短暂的惨叫。我们必须不断放弃阵地,向市中心、向政府区方向收缩。每一次后撤,都意味着我们离最终的坟墓更近一步,也意味着……我们不得不做出更加残酷的选择。

伤员激增,野战医院(一个临时征用的体育馆)早已人满为患,地狱般的景象远超任何人的承受极限。药品,尤其是麻醉剂和血浆,早已耗尽。

截肢手术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进行,士兵的惨叫声与外面的炮火声交织在一起,坏疽和无法识别的快速感染在蔓延,死亡成了最普通的解脱。

“少校!我们带不走所有伤员!运输车辆不够!掩护兵力也不足!”一名满脸是血的上士对我吼道,他的眼神几乎崩溃。

我看着那些躺在担架上,用绝望、祈求或是已然空洞的眼神望着我的年轻人,他们是我的兵,我把他们带到这里……我的心如同被冰锥刺穿。

“执行3号预案。”我的声音冰冷得不像是自己的,“留下……足够的手榴弹,给他们……选择的权利和尊严。”

克劳泽沉默地执行了命令,他的下颌绷紧,拳头紧握,指节发白。我们知道,那些留下的士兵,面对的结局比死亡更可怖。

军人的荣誉,在生存的绝对残酷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内部的压力同样在急剧增大,与我们一同被困在防线内的,还有数千名未能及时撤离的平民。起初,他们视我们为保护者,帮忙搬运物资,照顾伤员。但随着空间被压缩,资源(尤其是食物和净水)飞速消耗,恐慌和猜忌开始滋生。

政府的最后广播变得断断续续,内容空洞,只剩下重复的“坚守待命”和“相信军队”。有传言说,最后一批撤离的直升机在起飞时发生了骚乱,甚至有人向飞机开枪……人性的光辉正迅速被求生的黑暗所吞噬。

冲突不可避免地爆发了。一群平民冲击了我们设在一个超市废墟下的最后一个物资分发点。“食物!给我们食物!你们当兵的藏起来了!” “你们炮打得那么响!把更多怪物引来了!是你们害死了我们!” “让我们出去!我们要自己找活路!”

守卫的士兵试图阻拦,推搡变成了冲突!有人动了刀子!枪声响起!

混乱中,几名平民和一名士兵倒在了血泊里,猜忌和怨恨如同病毒般瞬间扩散。

我们和他们,保护者与被保护者,瞬间变成了潜在的敌人,我们不得不分出宝贵的兵力,来“维持”内部的秩序,实际上就是武装对峙。

克劳泽气得脸色铁青,几乎要下令镇压,被我强行拦住。“卢卡斯!不能开枪!对着平民开枪,我们就彻底完了!我们就真的成了囚犯,而不是军人了!”

“那怎么办?看着他们抢光我们的补给?看着他们从内部攻破防线?”他低吼道,眼睛布满血丝。

我们陷入了可悲的困境,外面是无穷无尽的、被炮声吸引而来的怪物,内部是濒临崩溃、随时可能爆炸的绝望人群,而我们自己,则被纪律、职责和逐渐消亡的良知困在这铁与血的囚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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