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囚徒(2/2)

炮击仍在继续,每一声炮响,都意味着更多的弹药消耗,也意味着吸引更多的感染者从更远的地方而来。

但我们不敢停止,停止意味着防线会瞬间被外面已经聚集的恐怖数量淹没。我们陷入了自己制造的死亡循环:用炮声求生,同时用炮声招来更快的死亡。

夜晚再次降临,带来了更深的绝望和内部分裂,我安排了士兵监视平民聚集区,同时也警惕着自己人的精神状态。崩溃的边缘,人人皆危。

后半夜,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一阵激烈的交火声和爆炸声从物资仓库方向传来!我和克劳泽带人冲过去,发现是部分绝望的平民和少数几个似乎精神崩溃的士兵勾结,试图抢夺最后的燃料和食品储备,想要驾驶几辆还能动的卡车强行突围!

“放下武器!立刻投降!”我举枪喊道,声音在颤抖。

为首的一个人转过身,他曾经是个穿着体面的商人,此刻面目狰狞,手里举着一把不知从哪弄来的手枪:“投降?然后像牲畜一样在这里等死吗?你们这些当兵的混蛋!用大炮把全世界都引来了!我们要活下去!”

“突围是自杀!外面全是它们!” “留在这里也是死!”

枪声响起,混战再次爆发。这次,子弹不再长眼睛,士兵和平民扭打在一起,射击、爆炸、惨叫声不绝于耳。

最终,我们再次凭借火力控制了局面,地上又多了十几具尸体。叛乱被镇压了,但最后的一点信任,也彻底粉碎了。剩余的平民被更加严格地看管起来,眼神中的希望变成了彻底的麻木和仇恨。

我站在满目疮痍的阵地上,耳边是永不停歇的炮火轰鸣。柏林在燃烧、在哭泣、在死亡,而我们这些曾经誓言保卫它的军人,却成了加速它毁灭进程的鼓手。

我们用炮声为自己敲响了丧钟,也吸引了整个国家的噩梦降临于此。

我们坚守的到底是什么?是一个早已失去意义的命令?是一个自我实现的毁灭预言?还是……仅仅是我们作为德国军官,那融入血液的、对命令近乎偏执的服从感?

克劳泽来到我身边,递给我半瓶不知从哪找到的杜松子酒。我们默默地喝着,烈酒灼烧着喉咙,却温暖不了冰冷的内心。

“马克西米利安,”他看着远处又一次腾起的炮火蘑菇云,声音沙哑,“我们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知道,也许他是对的,但我们已无法回头。

炮声不能停,停了,立刻就会死。不停,则会引来更多的死亡,只是慢一点而已。

柏林,这座伟大的城市,已然成了一座被铁与血禁锢的巨大囚笼,而我们,都是注定要被献祭的囚徒。就像当年苏军冲入柏林一样,我们所有人都成了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