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未婚妻的眼泪（2/2）

他看着手中那封来自异世的信，又看看兄长眼中殷切的恳求，良久，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干涩至极的字：

“……好。”

沈聿那声干“好”字刚落，一个带着细微哽咽却的女声，猛地从书房半开的门扉后响起：

“他说的没错！我……我也看出来了！”

二人俱是一惊。沈聿猛地回头，沈筠目光锐利地扫向门口。

只见苏砚卿扶着门框站在那里，一身藕荷色旗袍衬得她身形纤细，平日里总是端庄持重的面庞，此刻却微微发白，眼眶泛红，显然已在那里听了许久。

“沈聿……”苏砚卿咬着下唇，声音带着颤抖，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我并非有意偷听！只是方才想来找你……却听见……”

她顿了顿，目光在沈聿震惊的脸上逡巡，像是要重新确认什么，语速忽然快了起来，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冲动：

“是！我承认，之前那个‘你’，沉稳干练，把沈家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爹娘欢喜，我也曾觉得那样很好！可我心底深处，总觉得空落落的！那不是你！”

“那个会在大雪天，偷偷把热腾腾的肉包子塞给蜷在巷口、饿得发抖的小乞儿，自己冻得手通红却假装无事发生的沈聿呢？”

“那个明明看见卖花的阿香被西街恶霸调戏欺负，明知打不过还要冲上去护着她，最后被打得鼻青脸肿，回来却梗着脖子对所有人说是自己不小心摔进沟里的傻子呢？”

苏砚卿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哭腔，也带着一种终于找到失物的急切：

“那个被夫子骂了会偷偷撇嘴，赢了蛐蛐会得意忘形，看杂耍看到精彩处会忘乎所以拍手叫好的沈聿呢？！

那个虽然荒唐，却活得有血有肉，心肠比谁都软的沈二少爷呢？！”

她一口气说完，胸口剧烈起伏，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砸在光洁的地砖上。

她看着呆若木鸡的沈聿，带着泪光，却又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了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沈聿，我之前是有点瞧不上你那副纨绔的样子，觉得你辜负了沈家的门楣，可这三年，看着那个‘完美’的你，我反而越来越想念那个会痛、会冲动、会心软、会犯傻，却活得无比真实的你了！”

“我知道，你回来了！”苏砚卿的目光无比坚定，穿透了沈聿眼中所有的迷茫，

“筠哥说得对，骨子里的东西，骗不了人。这几年，那个‘他’再好，也不是你。我怀念的，是那个有血有肉的沈聿啊！”

她这番石破天惊的话，将沈聿彻底震懵了。

他从未想过，这个苏家小姐，竟将他那些连自己都羞于启齿的“荒唐事”一件件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甚至……竟然怀念着那个“不成器”的他？

巨大的错愕瞬间笼罩了他，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踉跄着后退了半步，后背重重抵在冰冷的廊柱上，像被抽干了所有力。

原来，他拼命想摆脱的那个“自己”，在有些人眼里，竟也……并非全无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