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安康药业(一)(1/2)
民国二十九年的初夏,申城的雨下得绵密又固执,像一匹扯不断的灰布,裹着租界里的红砖洋房,也裹着巷弄里漏雨的棚屋。
沈公馆偏厅的玻璃窗上凝着一层薄雾,俞琛用指节擦出一小块透亮,望着窗外被雨打蔫的梧桐叶,声音比雨丝还沉:
“玉颜堂赚的钱,要填进更要紧的窟窿里——人活着,才有余力谈别的。”
他面前的八仙桌上,摊着几张泛黄的纸,画着简陋的草药图谱,还有“消毒”“提纯”几个用红笔圈出的字。
云寄月正坐在桌旁,用银簪子拨弄着瓷碟里的金疮药粉末,听见这话,簪子顿了顿:“俞先生是说,要做药?可沈家现有的药铺已经不少了啊。”
“不是寻常的药。”
俞琛把纸推到她面前,“你懂古方,我来说法子。金疮药要去腐生肌,得把血竭、乳香用酒蒸过,再研成细粉,这是‘提纯’;”
“止血散里加些仙鹤草的嫩芽,晒干了磨碎,比老梗管用;还有避瘟散,薄荷脑要多放些,再掺点艾叶灰,能防蚊虫,也能少传些病。”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沉定:“还有卫生用品,绷带必须煮透再晒干,脱脂棉得挑最细软的棉絮,另外再制些草药消毒水——虽比不得洋人的酒精,却总好过用脏水擦伤口,能少些感染。”
沈筠坐在藤椅上,声音带着病后的虚浮,却字字稳当:“物资和渠道我来管。沈家的商路能从苏杭调运草药,也能托洋行弄来棉絮。”
“生产的东西分两批:成色好的,让鹤年卖给樱花军医院和那些亲日商人,价格往高了定,装出逐利的样子;
次些的,还有最急需的金疮药、消毒水,走秘密渠道送出去——根据地、前线医院,还有难民营的棚屋,一处都不能漏。”
说着,他从袖袋里摸出个磨了边角的小本子,翻开时纸页簌簌响,上面记满密密麻麻的地名与联络人,
“每个渠道都要派家里信得过的人,包装上得做记号:好药贴红标签,要送的贴蓝标签,半点不能弄混。”
坐在一旁的苏砚卿抬起头,眼底凝着坚定的光:“慈善的事交给我和望晴。咱们办场慈善晚宴,就说为难民募捐买药,让大家捐钱买‘安康药业’的药,再统一捐给难民营。”
“这样既救了人,又能给‘安康药业’挣个好名声,谁也不会疑心咱们背地里送了多少救命的东西。”
她想起上次见到的高官太太佐藤雪绪,穿着和服、涂着厚粉,轻飘飘说“龙国人的命不值钱”时的模样,心里便堵得慌,此刻说这话,语气里又多了几分咬牙的韧劲。
望晴坐在苏砚卿身边,声音软软的,却透着认真:“我可以在晚宴上唱歌,把最近唱片的版税全捐出去,再帮着呼吁大家捐钱。”
谢临洲站在窗边:“我来处理麻烦。樱花军要查‘违禁药品’,我就安排人‘查抄’几次,把提前备好的假货交上去,真药藏进暗仓。”
“再放些假情报,引他们去搜空仓库,咱们的东西就能顺着水路或商道安全运走。”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会跟下面的人把话递到位,哪些该查、哪些该放,心里都得有数,不能出半分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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