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2/2)
见府门大开,他不禁莞尔——自上次拆门后,蒋琬便再未重修府门。
不必惊慌,他对守门卫士道,此番非为拆门而来。但入内后却发现蒋琬不在正堂。
大将军何在?诸葛詹诧异相询。
“出门了。”边上的侍女答道。
诸葛詹没再多问,一个丫鬟哪能知道大将军的去向。
“嗒嗒嗒...”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府中长史匆匆赶来。
“参见小丞相。”长史躬身施礼。
“大将军何在?我有要事相商。”诸葛詹直截了当。
“禀小丞相,南蛮各部首领进京朝觐,大将军进宫去了。”长史恭敬回应。
南中诸部头领年年都会不定时来成都面圣,顺带进贡。
日子从来没个准数,多半是他们盐罐见底了,才想起来拜见天子,返程时总要捎上几车盐巴。
“倒是凑巧。”诸葛詹嘴角一扬,正念着南中事务,这些蛮族首领就送上门来。
不过会面之前,还是先向蒋琬探探底细为妥。
“我在此候着,你且去忙。”诸葛詹轻摇羽扇示意退下。
“诺。”长史倒退着离开。
独坐庭中,今日既无红袖添香,又少了谈天之人,诸葛詹刚坐下片刻便觉百无聊赖。
恰在此时,府中属官悄然入内,先向诸葛詹无声揖礼,继而将竹简搁在主案上——那案头公文早已堆积如丘。
刘阿斗当真是撒手掌柜,朝中大小事务皆需蒋琬亲阅,每日案牍劳形直至深夜。
今日蒋琬入宫接待蛮使,未批的简册转眼便垒成小山,几乎要将书案淹没。
左右无事,诸葛詹信手翻阅起奏章,横竖比枯坐强些。
踱至主案前坐定,随手展开一卷竹简。
阅毕不觉取过毛笔,竟自批注起来。
落笔方觉唐突,转念又想:“横竖闲着,早晚要经手这些,权当练手罢。”
承袭了丞相文思的诸葛詹下笔如有神,每览奏章便生对策,朱批挥洒竟无半分滞涩。
片刻后,诸葛詹搁下手中狼毫,轻吹尚未干透的墨痕,将批阅完毕的竹简归置妥当,又取来另一卷待批文书。
展开、批注、合拢、码放,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不见半分滞涩。
往来递送公文的属官见状,莫说出声劝阻,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敢蹑手蹑脚放下新的竹简,再屏息退出门外。
渐入佳境的诸葛詹已全然忘却周遭动静,所有心神皆倾注在案头奏章之上。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大将军府的长史探头探脑地出现在廊下。
这些可都是朝廷机要,小丞相这般草率批阅怕会误事。某位属官扯着长史衣袖低语,长史大人是否该出面劝阻?
长史闻言瞳孔骤缩,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位小祖宗连大将军府的门楥都敢拆,你猜他会不会拆了我这把老骨头?
长史确是胆寒——若此刻进去触了霉头,偏生蒋琬又不在府中,届时连个求情的人都寻不着。
虽说诸葛詹平日举止稳重,可府中上下谁不惧他三分?朝堂之上剑刺李邈,片语罢黜典盐校尉,东吴面斥孙权为鼠辈,回朝便拆了大将军府正门。
满朝文武谁人不知,这位小丞相的少年心性何其炽烈!
难道就任他这般......属官仍不死心。
要不你去?长史甩袖便走,只留下瑟瑟缩缩的属官。
那属官贴着窗棂偷觑片刻,终究摇头离去,暗自腹诽:批阅这般神速,定是潦草应付,到底还是年少气盛......
暮色渐浓时,蒋琬方自宫中归来,身后跟着费祎、董允、郭攸之、向宠、宗预、霍弋、吕乂等荆州系重臣。
今日宴请南蛮使节,倒把政务耽搁了。蒋琬边走边向众人拱手,还望诸位鼎力相助,单凭我与文伟二人,怕是熬到东方既白也处理不完。
众人踏入正堂时,只见诸葛詹正支颐坐在主位,案几上竹简分类码放齐整,少年丞相显然已等候多时。
小丞相怎在此处?蒋琬着实诧异,这竟是诸葛詹首次主动来访。
呵——少年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总算回来了,专程候着大将军商议要事呢。
虽见众人入内,诸葛詹仍保持着慵懒坐姿——毕竟批阅整日奏章,确实耗神费力。
尽管【文韬】加持,处理政务效率颇高,但诸葛詹终归是血肉之躯,思虑过甚难免精神困顿。
蒋琬一行未作寒暄,径直在席间落座,如众星环绕般将太子围在 ** 。
小丞相急召老夫所为何事?蒋琬抚须直入主题。
诸葛詹指尖轻叩案几:自大汉新政推行以来,蜀中柴薪竟现短缺之象......详述间,诸卿神色渐凝。
不想百业振兴反致薪火难继。蒋琬眉峰紧蹙,茶坊与铁府尚可节用,唯青霜与水泥二事断不可停。
费祎当即附议:青霜所获乃军国之资,岂容耽搁?
董允忽转话锋:听闻商队今日入城,此番获利几何?众人目光齐聚少年丞相。
较去岁犹丰。诸葛詹成竹在胸,待冬日代理权竞拍,兼以蜀锦香茗,可再敛巨贾之财。指尖略掐,粗算岁入当不下四十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