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2/2）

孙权气得心口发闷，却不敢发作。如今他已是真正的孤家寡人，若再得罪世家大族，就只能带着后宫众人等死了。

命商贾承认直百钱！孙权咬牙道。

顾雍直接泼了冷水：此计断不可行。

原来蜀汉作为贸易终端，早已将直百钱贬值为一文。商贾们若承认其价值，就意味着要由他们——实则是背后的世家来承担这百倍损失。

这些百年望族岂会答应？大不了换个皇帝便是。千年的世家根本不在意龙椅上坐的是谁，只关心族中利益。

说到底，这场危机不过是孙权用直百钱掠夺民财，最终自食恶果罢了。

使用蜀国的直百钱进行交易，本质上并无差异。

关键在于，蜀汉通过直百钱从民间获取利益后，外来商人进入蜀地时，会主动兑换这些直货。这些商人实际上承担了蜀汉民众的经济压力，将国内负担转嫁给了外部。

因此，蜀汉百姓并未遭受实际损失，因为外部力量分担了这部分成本。

相比之下，东吴面临的问题在于孙权的直百钱政策缺乏外部承担者。他希望商人或世家大族来接手，但遭到拒绝。由于无法将负担转移到国外，目前所有压力都由东吴百姓承担。

这种情况持续下去，必然会引起民众的强烈不满。解决问题的关键在于找到承担者——要么孙权自行承担，要么由商人接手，或者设法将负担转嫁到国外。

然而，世家大族控制的商业势力拒绝配合。东吴缺乏具有竞争力的商品，难以通过对外贸易转移压力。因此，唯一的解决途径就是孙权自己来承受这个后果。

丞相，如果将国库里的直百钱全部按面值一文计算，能够偿还百姓的损失吗？孙权沉声询问。

远远不够，顾雍回答，国库的货币贬值百倍，但百姓手中的钱并未缩水。全国六千万户居民，每户至少持有百枚直百钱，总计需要偿还六百亿钱。

孙权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顾雍继续补充道：这还不包括军队军饷和官员俸禄，保守估计需要千亿钱。国库现存的直百钱折算后连十亿都不够，连零头都算不上。

虽然千亿听起来似乎不多，但这只是与蜀汉相比。蜀汉年收入超过万亿，正是因为他们通过货币手段放大了财政收入。实际上仅靠商品贸易，诸葛詹推行的各项产业年收入最多也就几百亿，主要收益还是来自货币政策的运用。

即便是对实力雄厚的魏国而言，一次性拿出千亿现金也是难以想象的巨额数字。

丞相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孙权焦急万分。

顾雍建议道：陛下可以向蜀汉借贷，他们确实有这个财力。

孙权神情变幻莫测，担忧道：蜀汉若趁机敲竹杠，不知要割让多少利益才能填饱他们的胃口。

顾雍轻叹一声：总好过社稷倾覆。

孙权一时语塞，转而问道：眼前困局 ** ？

先缓兵之计。顾雍献策道，告知百姓，因兑换数额庞大，朝廷需时筹措银钱。承诺岁末前必会兑现，若逾期仍滞留者，视同 ** ，其手中直百钱一律作废。

此策一出，市井骚动立止。百姓唯恐钱币失效，纷纷散去静候年关。

然东吴危机仅暂得喘息。 ** 桶化作休眠火山，随时可能喷发。若岁末无法筹措足额银钱，民变必将更甚。

原定岁末出使的诸葛恪提前扬帆西进，溯江奔赴成都求援。与此同时，北方来船抵建业码头。

司马孚登岸入宫，名义上商谈魏吴结盟，实则为晋吴联手而来。

司马师已承袭晋公爵位。司马孚此行，明为旧魏联盟，暗立新晋之约。

司马懿死讯秘而不宣。司马孚率群臣上书，请封司马懿为晋公。郭太后操控幼帝，诏令当即应允。

当众臣料想司马家必作谦辞时，诏命竟被爽快接受。然晋公冠冕方加，雍凉惨败噩耗旋即传来——太傅司马懿、镇北将军吕昭、并州刺史田豫、幽州刺史毋丘俭悉数战殁，举国哗然。

晋公世子司马师顺利继位，司马昭率五万大军镇守洛阳，邓艾领五万部卒戍卫潼关。太傅、镇北将军等要职，尽成司马师笼络世族的筹码。

以官爵结世族之心，凭十万雄兵固洛阳根基，晋公爵位加持，司马师权柄遂稳如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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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势稍稳后，司马孚即刻启程赴吴商讨结盟事宜。秋收已过，若吴国有意出兵，此时正是最佳时机。司马孚此行即便无法达成联盟，至少能延缓两国交战，为司马师争取更多稳定内部的时间。

皇宫内，司马孚向孙权行礼：外臣司马孚，拜见吴国陛下。

孙权望着身披孝服的司马孚：使者免礼。正值守孝之期却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奉亡兄遗命，前来与吴国结盟。司马孚直陈来意。

孙权淡淡道：吴与大魏向来敌对。

司马孚从容回应：天下从无永恒仇敌。当年关羽威震华夏之时，魏吴不也联手除之？当年关羽水淹七军，逼得曹操险些迁都，正是司马懿献策联合孙权，最终合力击杀关羽。

见孙权沉默不语，司马孚继续道：世上亦无永恒盟友，譬如吴蜀。近年贵国与蜀国在交州、襄阳屡有兵戈，可见吴魏可化敌为友，吴蜀亦可反目成仇。陛下以为如何？

“给司马爱卿搬个椅子。”孙权挥手示意。

司马孚眼角微弯。这位东吴之主虽未明言，但肯赐座，立场已然松动三分。

孙权不过是在演戏罢。与魏国结盟？他心底早盘算得通透。不单没有半分不愿，反倒是正中下怀。

这些年，蜀汉早叫他恨得牙痒。先是窃取交州，后又巧夺襄阳——至少孙权始终这般认定。如今更吞并雍凉，连直百钱都敢废止。种种行径，早将孙仲谋的怒火撩拨到极致。

谢陛下。司马孚拂袖落座，继续进言：蜀国坐拥雍凉，实力必当暴涨。纵使不愿承认，单凭魏国已难抗衡。若吴国袖手......

他声音忽沉：待魏国倾覆，贵国仅凭江东弹丸之地，如何抵挡？到那时，蜀汉可真要重振汉室了。

孙权面沉如水，指节在龙纹扶手上轻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