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2/2)
同时参与汉中南征尚可勉强说得通,竟还能分身指挥交州水战?这些军报必有讹误。
汉中在北疆极境,交州处南陲绝域。但凡稍加推敲,便知诸葛思远绝无可能同时统御两处战场。
父亲,细作亦察觉此疑点。司马师苦笑,怎奈蜀地百姓众口一词,坚称确有其事。
更蹊跷的是,蜀中所有德政、巧器、胜仗,百姓皆归功于诸葛思远一人。
有时分明是同时发生之事——有人言其在前线督战,又有人称其在朝堂颁新政,还有人说他正在研制新物。这本该绝无可能,但探得的情报偏偏皆如此说。
蜀民素来怜爱小丞相,昔日便将对武侯的敬慕寄托于诸葛思远之身。
待其接连创下诸多功业,蜀地百姓愈加爱戴这位少相。
这般情形愈演愈烈,终致蜀汉出现奇妙景象:
但凡出现利民善举,纵非诸葛思远首倡,百姓亦自发归美于他。
民间纷纷传颂:此乃小诸葛丞相的主张,皆是小诸葛的功绩。
如此一来,诸葛公子的名声被过度渲染,仿佛这些年来蜀汉取得的所有成就,都系于他一人之手。
民众往往不讲道理,他们太喜爱这位小丞相,什么功勋都往诸葛詹身上堆砌,并深信不疑。
这使得关于诸葛詹的情报显得荒诞不经,任谁听闻这些事迹,都会觉得是在胡诌!
这些情报有问题,虚实难辨。司马懿皱眉道,诸葛詹不过十五六岁,就算从娘胎里开始修习各种学问,也不可能如此了得。
人的精力有限,时日有度,不可能样样精通,更不可能事事周全。
机械、农耕、贸易、邦交、军务、政事、律法...司马懿继续道,这么多领域都出类拔萃,纵使诸葛詹有三头六臂也难做到,除非他是神仙!
最高明的谎言,就是真假参半,让人难以辨别其中虚实。
尤其关于诸葛詹的传闻,都始于八岁之龄,这个年纪本身就令人生疑——一个八岁孩童能有这般能耐?
蜀地百姓的偏爱,反而成了最好的掩护,让司马懿根本摸不透诸葛詹的底细。
偏偏诸葛詹是明牌,所有事迹都能从蜀地百姓口中打探到,可就是难辨真伪。
随便遇到一个蜀地百姓,只要提起小丞相,不用刻意引导,对方就会如数家珍般滔滔不绝,说上几天几夜都不嫌多。
获取这些信息易如反掌,刺探情报的人全都安然无恙,可带回来的情报却真假难分。
还有诸葛詹诡异的升迁记录,从八岁起年年擢升,偶尔还会跳级,任谁看了不犯迷糊?
太虚假了,这些情报毫无价值。司马懿恼火道,其中定有真实部分,却无法甄别,自然也就毫无用处。
听完所有关于诸葛詹的情报,司马懿不仅没能判断出他是否通晓八阵图,反而更加困惑。
暂且搁置。司马懿决然道,我们眼下当专注于内部事务,不必再理会诸葛詹。先解决曹爽再作计较,先前交代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父亲,孩儿已在阵亡将士家属中挑选出三千忠烈遗孤。”司马师稍作犹豫,低声问道:“但私蓄死士形同谋逆,此事是否过于冒险?”
“军权始终握在宗室手中,我们必须培植自己的力量。”司马懿目光如炬,“何况为父虽重掌中外军事,但太尉蒋济上任后,洛阳城防已尽归曹爽之弟掌控。”
“眼下整个洛阳城,唯有你手中三千禁卫可供调遣,却寸步不得离开宫城。”
“必须在城中暗中积蓄力量,这是我们最后的依仗。若无武装后盾,要扳倒曹爽终究力有不逮。”
司马懿长叹道:“为父年事已高,曹爽正值盛年。若为父一朝西去,尔等必遭灭顶之灾。”
“没有天子主持公道,我们与曹爽的争斗永远不会有结果。”司马懿眼中寒光乍现,“必须等待时机,不出手则已,出手便要斩草除根!”
他凝视着长子郑重嘱咐:“这三千死士务必严守机密,连仲达都不得知晓。此事全权交予你处置,千万谨慎!”
经历曹爽打压的司马懿,此番决心要为自己留好致命后手。
“父亲放心,孩儿定不负所托。”司马师肃然应命。
【天池郡,梁州境内。
昔日的武都、阴平二郡因盛产棉花,即便撇开天池水域的价值,在蜀汉版图中也举足轻重。
故朝廷优先修筑了两郡基建设施,为便利棉运更早早铺设了水泥官道。
此刻通往武都的官道上,人流如潮,车马相接。
此次不仅征调全国壮丁,更动用所有牲畜劳力。恰逢春耕结束,连耕牛都被征调而来。百姓们或推车或乘驾,牲畜载着辎重缓缓前行。
唯蜀道天险成最大阻碍——狭窄处车马难行,陡峭处牲畜却步。
然百万民夫过处,天堑亦要变通途。
蜀道艰险?
这世上本无坦途,走的人多了便成大道。
而今百万人同时开拔,再崎岖的山路也终将被踏作康庄。
商贾入蜀已持续多年,这条古道被无数商人踏遍。
虽抱怨蜀道艰险,商人们为便利贸易,仍不断出资修整道路,使大宗货物得以顺畅运出蜀地。
水泥的问世进一步缓解了道路的崎岖。
蜀汉朝廷虽无力修筑盘山水泥路,却能用水泥填补坑洼,铺设钢筋拓宽栈道,使路面逐渐平整。
七年以来,从诸葛詹发明青霜至今,蜀道在商旅往来与朝廷修缮中悄然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