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制衡之网悄然张（2/2）

这番话既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又暗讽了流言的荒谬，让李俶一时语塞。他没想到李默如此敏锐，一句话就化解了他的试探。李俶讪讪一笑：“将军说得是，是儿臣轻信了流言。”

两人继续往前走，走到一处流民安置点时，李默停下脚步，看着忙碌的士兵和脸上露出笑容的百姓，眼中满是欣慰。李俶也跟着停下，看着眼前的景象，轻声道：“李将军，您为流民做的这些，百姓们都记在心里。儿臣听说，有些百姓还为您立了生祠，日日供奉。”

这话像是一根刺，扎在李默心上。他猛地转头看向李俶，语气严肃：“殿下！立生祠之事，臣从未听闻，也绝不允许！百姓们生活困苦，当务之急是让他们吃饱穿暖，而非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还请殿下转告陛下，臣恳请陛下下旨，禁止此类事情发生，免得滋扰百姓，也免得让臣背负‘邀买民心’的骂名。”

李俶被李默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道：“将军息怒，儿臣只是随口一提，并未查实。既然将军不愿，儿臣定然不会再提。”

李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他知道，李俶这话绝非随口一提，而是在暗示他 “深得民心”，这在帝王眼中，是比 “功高盖主” 更可怕的罪名。

送走李俶后，李默回到自己的军帐，刚坐下，阿依娜就走了进来。她看着李默阴沉的脸色，轻声问道：“将军，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广平王殿下找您，说了什么？”

李默抬头看向她，苦笑道：“陛下的制衡之网，已经开始收紧了。派广平王来‘学习军务’，实则是监视我。今日军议上，陛下又有意让郭子仪、李光弼分权，显然是对我起了猜忌。”

阿依娜的机械瞳孔闪烁了一下，沉声道：“系统分析：肃宗的猜忌源于您的能力与威望，若不尽快消除他的疑虑，恐会引发更大的危机。或许，我们可以主动交出部分权力，以示忠心？”

“交出权力？” 李默摇了摇头，“如今叛军未平，若我交出权力，郭子仪、李光弼虽能支撑大局，却也少了应对突发情况的灵活性。况且，陛下的猜忌一旦产生，绝非交出权力就能消除的。他今日能因流言猜忌我，明日就能因其他事情怀疑我，这是帝王的本性，无法改变。”

阿依娜沉默了，她知道李默说得对。在权力的游戏中，“忠心” 从来都是最不可靠的东西，只有 “威胁” 的大小，才能决定帝王的态度。

“那我们该怎么办？” 阿依娜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李默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皇宫方向，眼神坚定：“还能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眼下最重要的，是确保李光弼将军能顺利袭扰叛军补给线，为平定叛乱争取时间。只要叛乱一日不平，陛下就还需要我，我们就还有时间寻找破局之法。”

与此同时，肃宗书房内，李辅国正躬身向肃宗汇报李俶的观察结果：“陛下，广平王殿下说，李默对军中事务了如指掌，流民也对他十分感激，只是他对‘天人下凡’的流言十分抵触，还主动提及禁止立生祠之事，似乎是在刻意避嫌。”

肃宗坐在案前，手指敲击着桌面，缓缓道：“避嫌？他越是避嫌，朕越觉得他心中有鬼。一个真正坦荡的臣子，何须在意这些流言？他这是在故作姿态，想让朕放松警惕！”

“陛下英明！” 李辅国连忙奉承，“老奴觉得，我们可以再试探试探他。比如，让他负责押送粮草前往河东，若是他敢在途中做手脚，就说明他确实有反心；若是他顺利完成，也能借此削弱他在灵武的影响力。”

肃宗眼前一亮，点了点头：“好主意！押送粮草之事，看似简单，实则重要。若是粮草出了差错，河东防线就会陷入危机。让他去做这件事，既能试探他的忠心，又能将他调离灵武，一举两得！”

他拿起朱笔，在纸上写下一道圣旨，递给李辅国：“你立刻将这道圣旨送去李默军中，让他三日内启程，押送十万石粮草前往河东，交由郭子仪处置。”

“老奴遵旨！” 李辅国接过圣旨，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知道，这道圣旨一旦送出，李默就会陷入两难境地 —— 若是拒绝，就是抗旨不遵；若是接受，就会离开自己的势力范围，陷入被动。

夜色渐深，灵武城笼罩在寂静之中，可权力的暗流却在悄然涌动。李默还不知道，一道针对他的陷阱，已经在悄然布置。他依旧在为平叛之事忙碌，为守护大唐百姓而努力，却不知自己早已被推到了帝王猜忌的风口浪尖。

帐内，烛火摇曳，映得李默的身影忽明忽暗。他看着沙盘上标记的叛军补给线，心中思索着李光弼的袭扰计划，完全没察觉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他身后缓缓收紧。这场权力的博弈，才刚刚开始，而他，已经站在了棋盘的中央，成为了帝王眼中，既需要又忌惮的 “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