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杨府马车旁的对峙(1/2)

杨府的马车停在工坊外的老槐树下,那棵老槐树的枝干粗壮,像一条蜿蜒的巨龙匍匐在地上,树影在地上拉得老长。车轮碾过昨夜的积水,“噗嗤” 一声,溅起的泥点打在朱红车帘上,星星点点的,像一幅被不懂事的孩子弄脏的画,透着几分狼狈。阿椿抱着蓝布笔记站在车旁,鬓角的碎发被风吹得乱舞,像一蓬杂乱的枯草。她看见李默从工坊里走来,慌忙把怀里的东西往身后藏,肩膀微微耸起,活像个被当场抓包的小偷,眼神里满是慌乱。

“你来了。” 她的声音比深冬的井水还凉,没有一丝温度。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块石头,正一下下敲着旁边窗台上的琉璃镜,镜面已经裂开蛛网似的纹路,随着她的敲击,裂纹还在一点点蔓延,看着让人心慌,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碎裂。

李默站在三步开外,阳光照在他身上,却没带来多少暖意。怀里的金疮药袋硌得胸口发疼,那是他凌晨起来,借着微弱的油灯,小心翼翼配好的。他知道杨府的伤药总是掺着铅粉,涂在伤口上不仅好得慢,还会留下难看的疤痕,那些黑心的家伙眼里只有利益,才不管工匠的死活。

“为什么?” 他盯着阿椿怀里的笔记,那蓝布封皮在风里轻轻起伏,像一只不安分的鸟,随时都可能飞走。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赛义德牵着沙赫里 ar 二世躲在树后,驴儿似乎也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不安地刨着蹄子。驴鼻子里喷出的气吹得地上的纸灰乱飘,像一群飞舞的灰色蝴蝶。“还能为啥?” 波斯人压低声音嘀咕,语气里满是不屑,“杨府给的钱多呗,这婆娘就是见钱眼开,谁给得多就跟谁跑,跟集市上挑货似的,哪头价高就往哪头去,一点情义都不讲。”

阿椿突然抓起琉璃镜,狠狠往地上摔去,“哐当” 一声脆响,在寂静的空气里格外刺耳。碎片溅得四处都是,有的甚至飞到了李默脚边。“为什么?” 她踩着镜片往前走,碎玻璃扎进鞋底,她却浑不在意,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你让我们姐妹天天玩火弄硝,跟那些波斯胡商有什么两样?眼里只有钱!”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锐而刺耳,“我男人的手就是这么没的!你还想让更多人断手断脚吗?你就是个狠心的掌柜,只知道赚钱,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

李默的系统在视网膜上自动回放起去年的画面 —— 去年阿椿男人配火药时不小心炸伤了手,血肉模糊的,是他用自己的银液一点点小心地涂抹、治疗,那段时间他几乎天天守在旁边,生怕伤口感染。当时阿椿还红着眼圈说,要杀了自家下蛋的老母鸡来谢他,现在倒好,那些温情脉脉的画面全忘了,只剩下尖锐的指责。“那些技术是用来保家卫国的,不是为了赚钱,” 他掏出金疮药递过去,纸袋上的麻绳被他捏得变了形,“杨府的伤药不能用,里面掺了铅粉,会烂肉的,像黑心店家卖的假药,涂了还不如不涂。”

阿椿一巴掌把药袋拍飞,棕色的粉末撒了她一身,像突然落了场泥雨,把她的靛蓝布衫弄得脏兮兮的。“少来这套假惺惺!” 她往马车方向退了两步,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厌恶,“杨大人说了,只要交出配方,就让我们进将作监当差,再也不用干这掉脑袋的活,比在你这鬼工坊安全多了!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的话吗?”

陈骁突然从树后走出来,钢臂弩的箭头稳稳对准马车夫,弩箭闪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李少监,别跟这叛徒废话了,” 老兵的手指紧紧扣在扳机上,指节泛白,眼神冷得像冰,“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就该一箭射穿她的喉咙,给其他人提个醒,让他们知道背叛的下场!”

“放下!” 李默拦住他,目光落在阿椿脖子上的铜钗上 —— 那是一支梅花形状的,钗头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着异样的光,和普通的宝石光泽不太一样。系统突然疯狂报警,红色的警报在视网膜上闪烁:【检测到监听装置!位于铜钗内部!信号强度 90%!正在实时传输!】

原来她不是真心想走,像个被线操控的木偶,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李默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心里像堵了块石头,想说些什么,却被阿椿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那些话像一把把小刀子,扎得他心里生疼。

“告诉你,” 她爬上马车时回头,眼神里有种奇怪的决绝,像是在传递着什么信息,“笔记我已经烧了,就留了几页残的,够你们勉强用着,却学不全,就像给馋嘴的猫留点骨头,吊吊胃口!你们就等着哭吧!”

马车轱辘声渐渐远去,在石板路上留下 “咕噜噜” 的声响,越来越模糊。赛义德从树后走出来,捡起地上的金疮药袋,往里面吹了口气,袋子鼓了起来,又慢慢瘪下去。“这药配得挺好的,” 他把药袋塞回李默手里,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可惜喂了狗,像颗好心的糖,给了不懂珍惜的人,白瞎了这份心意。”

清虚子也从树后走了出来,用拂尘扫着地上的琉璃碎片,黄纸符在碎片间飘来飘去,像一只只黄色的蝴蝶。“碎了也好,” 老道摸着胡子嘿嘿笑,脸上却没什么笑意,“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像件破衣服,该扔就得扔,留着也是个念想,徒增烦恼。”

李默捏着那半袋金疮药,粉末从指缝漏出来,像流逝的时间,抓不住,留不下。他望着阿椿消失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突然想起她刚来时的样子,怯生生的,总说要在工坊干到攒够钱,给孩子买个像样的拨浪鼓,还说要亲手给孩子做个小木马。那时她眼里的光,像星星一样亮。可现在,她却连句道别都没有,像一场醒得太快的梦,什么都没留下,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和满心的疮痍。

“李少监,咱们回去吧。” 陈骁收起钢臂弩,看着李默落寞的背影,轻声说道。他知道李默心里不好受,毕竟阿椿在工坊待了这么久,就算犯了错,也难免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李默点了点头,却没动。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琉璃碎片上,那些碎片反射着阳光,晃得人眼睛疼。他想起阿椿刚才踩在碎片上的样子,想起她眼神里的决绝,突然明白了什么。“她刚才说笔记烧了,只留了几页残的,” 李默喃喃自语,“这恐怕是在暗示我们,她留下了线索,那些残页或许藏着什么。”

赛义德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她不是真心投靠杨府?那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是故意说给监听的人听的?”

“很有可能,” 李默眼神一亮,刚才的落寞被一种期待取代,“她脖子上的铜钗有监听装置,她肯定是发现了,所以才说那些话,既让杨府的人满意,又给我们留了信息。”

清虚子也捋着胡子,若有所思地说:“这么说来,这丫头倒是个聪明的,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想到留线索,不容易啊。那我们得赶紧找找,那些残页会藏在哪呢?”

“她刚才摔碎了琉璃镜,还踩在碎片上,说不定线索就在那附近,” 陈骁推测道,“或者她在工坊里还有什么隐秘的地方藏东西。”

李默点了点头:“有道理。陈骁,你带人去刚才琉璃镜碎掉的地方仔细找找,一寸地方都别放过。赛义德,你去阿椿以前住的工棚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清虚子,您老经验丰富,去火药坊那边转转,说不定有发现。”

“好嘞!” 三人齐声应道,立刻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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