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火照归途(2/2)
铜面兽突然从火海里爬出来,青铜面具被烧得通红,像块刚出炉的铁。“抓住那个女人!” 他的钢臂弩对准阿椿的后背,箭镞上的乌头毒在火光下闪着绿光,“账册在她身上!别让她跑了,像抓只狡猾的狐狸!”
阿椿突然把纺锤往李默手里塞,木头柄上还留着她的体温,像块温暖的石头。“带着这个去见陈娘子,” 她猛地推开他们,自己往相反的方向跑,粗布衫在火里像只燃烧的蝴蝶,“纺锤里有天工坊的地图,告诉她…… 告诉她别惦记我,像惦记块路边的石头,不值当……”
钢臂弩的箭射中阿椿的瞬间,李默听见她最后喊了声 “阿福”,声音轻得像片羽毛,被爆炸的轰鸣吞没。赛义德突然捂住他的眼睛,波斯人的手心全是汗,像块湿抹布:“别看…… 别像我爹说的那样,把不该记的记在心里,会变成一辈子的疙瘩,像脚底的鸡眼,走一步疼一步。”
天工坊的储油区终于爆炸,气浪把他们掀出窗口,像三颗被弹出的弹珠。李默在空中看见阿椿的身影被火光吞没,像朵凋谢的花,她背后的血书在火中反而更清晰,像块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在他的视网膜上。
落地时,李默的肘关节传来剧痛,铁皮下的齿轮终于停了转动。他摊开手心,阿椿的纺锤滚落在地,木头裂开的缝隙里露出张纸条 —— 是阿福画的全家福,歪歪扭扭的三个人手拉手,像三颗挨在一起的星星。
系统突然弹出最后条提示,不再是冰冷的警告,而是行温暖的字:【检测到强烈情感共鸣!机械转化率清零!实验体李默,你已成为真正的 “人”。】
远处传来金吾卫的马蹄声,像群追逐猎物的狼。李默捡起纺锤,突然想起阿椿的话,要把账册的秘密带出去,像带颗埋在土里的种子,等春天来了就发芽。他回头看了眼燃烧的天工坊,火光映红了半个夜空,像个巨大的灯笼,照亮了他们逃生的路。
“走!” 他拽起赛义德和阿依娜,往终南山的方向跑,身后的爆炸声还在继续,像在为他们送行。李默知道,阿椿没有白死,她背上的血书会成为刺穿黑暗的利剑,像祭司的圣火,像陈娘子的义眼,像所有在这场阴谋中牺牲的人,永远活在光明里。
晨光刺破云层时,他们站在终南山的山腰上,回头望去,长安的轮廓在烟雾中若隐若现。李默摸着肘关节的齿轮印记,那里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像个快要愈合的伤疤。他突然想起所有亲友的脸 —— 母亲的蓝襦裙,陈娘子的纺锤,阿椿的血书,还有沙赫里 ar 圆睁的眼睛,每一张都清晰得像在眼前。
“咱们会回来的,” 他握紧手里的纺锤,木头的温度顺着掌心传来,像股温暖的力量,“等把杨府的罪证交给陛下,就回来给沙赫里 ar 造铜纪念碑,给阿椿的儿子编最好的竹筐,像她说的那样,装得下整座终南山。”
阿依娜的融合珠子在晨光里亮得像颗小太阳,投射出张新的图纸 —— 不再是冰冷的蒸汽机,而是架竹铁混合的织布机,旁边写着 “锦绣坊联合工坊”,像个温暖的家。赛义德突然指着山下,沙赫里 ar 的驴群正在啃草,其中匹小驴的额头上有块白痕,像颗小小的星星。
“是沙赫里 ar 的崽子,” 赛义德的声音哽咽,却带着笑,“那老东西没白死,像颗撒在土里的种子,长出了新的希望。”
李默望着朝阳中的长安城,突然明白文明观察局的真正目的 —— 不是制造冰冷的机器,而是见证人类在绝境中绽放的光芒,像阿椿背后的血书,像陈娘子的机械义眼,像所有在黑暗中坚守光明的人,这些才是最珍贵的发明,比任何蒸汽机都更能推动时代前进。
他转身往山上走,脚步坚定得像块石头。终南山的风带着松涛声,像首古老的歌,唱着那些逝去的和新生的,唱着大唐的烟火和未来的希望,像条永远流淌的河,连接着过去和未来,照亮着每一个勇敢前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