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水银试心(2/2)

“想什么呢?” 王维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吓了李默一跳,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他扶着一瘸一拐的张大叔走进来,张大叔的裤腿湿得能拧出水,怀里还抱着只挣扎的小鹿,鹿的角上挂着片竹叶,像戴着顶小帽子。“老张说这鹿崽子腿受了伤,” 王维把小鹿放在地上,“贫道看它可怜,就留着养伤吧,等好了再放它回山,也算是积点德。”

张大叔的脸涨得通红,像个熟透的柿子:“都怪我没用,” 他挠着后脑勺,金牙在月光下闪了闪,“想射只兔子给王右丞加菜,结果把鹿崽子惊了,还摔进了溪里,真是丢人现眼。” 他突然瞥见案上的锦盒,眼睛一亮,“这不是那方水银砚吗?上次西域来的胡商想出十两黄金买,王右丞都没卖,说是要留着镇宅,能防蛇虫。”

王维瞪了张大叔一眼,像在说 “你话太多了”。“时候不早了,” 他把锦盒塞进怀里,“贫道送你们出去吧,再晚竹林里的雾气就浓了,容易迷路,上次有个货郎在里面绕到天亮,担子里的糖人都化了,黏糊糊的像堆烂泥。”

走在竹林小径上,阿依娜突然指着天上的月亮:“今晚的月亮好圆,像个银盘子,” 她的琉璃珠反射着月光,“在波斯,月圆的时候要跳舞,说能引来好运,就像…… 就像王右丞的诗能引来禅机。”

王维停下脚步,望着天上的明月,突然念道:“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他的声音在竹林里回荡,像首无字的歌,“李郎君觉得,这月亮是真的,还是像庄周说的,是蝴蝶变的?”

李默望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像个陌生的自己。“管它是真是假,” 他笑了笑,像解开了道难题,“能照亮路就行,就像那曲辕犁,不管它原理是什么,能让农夫省力就好;您的诗,不管是不是梦里想出来的,能让人心里舒服就好。”

王维的眼睛亮了亮,像两盏被点亮的灯笼。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递给李默:“这是贫道画的《竹溪图》,送你作纪念,” 布包上的系带打成个复杂的结,像只展翅的蝴蝶,“以后有空,常来辋川坐坐,贫道泡新茶给你喝,比张九龄的桂花糕提神。”

回到长安时,天已蒙蒙亮,朱雀门的守卫打着哈欠,像群没睡醒的猫头鹰。李默打开那个布包,里面的《竹溪图》上,竹林深处藏着个小小的人影,手里拿着支类似曲辕犁的东西,远处的天空有个模糊的光点,像颗正在坠落的星星。

阿依娜的琉璃珠突然贴在画上,珠子里的小镜子映出光点的放大图 —— 那竟是艘悬浮的飞船,船身上印着串数字:2740。

“这是什么?” 阿依娜的声音带着颤,像风中的芦苇,“和终南山矿洞的钛砂、李郎君书签上的数字一样。”

李默握紧了那幅画,指尖传来画纸的粗糙触感。他知道,王维的试探根本没结束,这《竹溪图》就是新的谜题,而 2740 这个数字,像把钥匙,正在慢慢打开扇通往未知的门。门后是什么?是未来的真相,还是更危险的陷阱?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就像在御前田亩对决时那样,握紧手里的犁,一步一步往前耕。

系统在视网膜上缓缓展开地图,终南山的位置闪烁着红光,旁边标注着行小字:【地脉节点与时空锚点重合率 78%。】李默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突然想起王维最后那个眼神,温和里藏着探究,像位长辈在看个藏着秘密的孩子。

或许,有些秘密不必说破,就像那方水银砚,明知里面藏着毒,却也藏着份试探后的了然。就像辋川的竹林,看似杂乱,却自有章法,每个人都在其中寻找着自己的路,不管是诗人、铁匠,还是来自波斯的姑娘,都在这月光下,走着属于自己的禅意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