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全县都知道万医生要当爸了（2/2）
那汉子果然闭了嘴，但眼睛却一直盯着万大春，那眼神，充满了好奇和……同情？
万大春凝神静气，仔细体会指下的脉搏。沉而弦紧，确实是肝气犯胃，寒邪内阻的迹象。他收回手，正准备开口说病情，那汉子却抢先一步，语重心长地说：“万医生，当爹是好事，但也辛苦啊！特别是头一年，睡不了个整觉！你得有心理准备！我看你这脸色，昨晚就没睡好吧？是不是紧张得？”
万大春：“……” 他昨晚确实因为研究一个安胎的古方睡得晚了点，但跟紧不紧张没关系啊！这都哪跟哪啊！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跟病人一般见识。他拿起笔，一边开方子一边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你的问题是肝胃不和，受了点寒。我给你开个疏肝和胃，散寒止痛的方子，吃两副就好。注意保持心情舒畅，别吃生冷油腻的。”
那汉子接过方子，看都没看，又补了一句：“万医生，你自己也得注意身体啊！你这当爹的要是累垮了，嫂子和孩子可咋办？”
万大春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他强挤出一个笑容：“谢谢关心，我会注意的。下一位！”
一上午，万大春就在这种“循环播放”的恭喜和调侃中度过了。几乎每一个进来的病人，无论男女老少，病情轻重，开口第一句准是“恭喜万医生！”，然后或多或少都要加上几句“经验之谈”或者“善意的提醒”。甚至有个来看感冒的小伙子，都一本正经地跟他说：“万医生，以后给孩子买奶粉，可得挑好了，我有个亲戚就是做这个的，可以给你打折！”
万大春从一开始的尴尬、无奈，到后来的麻木，最后甚至有点想笑。他知道大家没有恶意，纯粹是替他高兴，顺便拿他这点“糗事”乐呵乐呵。可这种被全县人民“关怀”着当爸爸的感觉，实在是……太奇特了！
中午去食堂吃饭，更是成了“公开处刑”。他刚打好饭坐下，呼啦一下就围过来好几个相熟的同事。
“大春，可以啊！不声不响就要当爹了！速度够快的！”外科的刘医生捶了他肩膀一下，挤眉弄眼。
“万医生，听说你在村里都成名人了？看啥病都能扯到安胎上？”儿科的王护士长笑着打趣。
“怎么样，万准爸爸，紧张不？晚上睡不着吧？”药房的老张把空杯子往桌上一放，一副“我懂”的样子。
万大春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埋头苦吃，假装饭菜特别香。他那副窘迫又不好发作的样子，更是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好了好了，你们就别逗大春了。”还是内科的孙主任看不下去了，出来打圆场，他笑着对万大春说，“大春啊，大家是真心为你高兴。你这人实在，医术又好，是该有份天伦之乐了。紧张是正常的，说明你重视、有责任心。不过啊，你也放宽心，瓜熟蒂落，水到渠成，顺其自然就好。”
孙主任德高望重，他的话万大春还是听得进去的。他抬起头，感激地看了孙主任一眼，点了点头：“谢谢孙主任，我明白。”
话是这么说，可一下午，万大春还是觉得脸上有点烧得慌。他坐在诊室里，感觉自己像个被围观的“稀有动物”，每个进来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笑。他甚至能听到外面候诊区隐隐传来的议论声和低笑声。
“看到没？就是里面那个万医生，听说他要当爸爸了，紧张得都不会看病了！”
“真的啊？看着挺稳重的啊！”
“嗨，那是以前！人说了，这叫‘一孕傻三年’，放爸爸身上，就是‘准爸上头症’！”
“哈哈哈，有意思……”
万大春内心在哀嚎：这名声算是彻底毁了！想他万大春，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在县里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沉稳可靠神医”形象啊！就这么轻易地，被一个还没出世的小娃娃给击得粉碎！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万大春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县医院。他骑上摩托车，迎着傍晚的风，才感觉脸上的热度稍稍降下去一点。
回到桃源村，走进自家小院，看到正在院子里慢慢散步的柳絮，万大春那颗被“蹂躏”了一整天的心，才终于找到了安宁的港湾。
柳絮看到他一脸疲惫又带着点委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怎么？今天在县医院，被大家‘恭喜’惨了？”
万大春叹了口气，走过去自然地扶住她的胳膊，苦着脸说：“何止是恭喜……简直就是公开审判！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好事不出门，糗事传千里’。全县人民现在都知道我万大春因为你要生孩子，紧张得连风寒和怀孕都分不清了！”
柳絮听他绘声绘色地描述今天在医院的遭遇，笑得直不起腰，靠在他身上：“活该！谁让你自己先闹出那么大笑话的？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万大春搂着妻子，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混合了草药清香的温馨味道，心里的那点窘迫和无奈渐渐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踏实的幸福感。他低头，看着柳絮依旧平坦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他们的希望和未来。
“让他们笑去吧。”万大春忽然释怀了，嘴角也勾了起来，“我万大春要当爸爸了，这是事实，我高兴，我紧张，怎么了？又不丢人！”
他挺直了腰板，仿佛一天之间，又完成了从“窘迫准爸”到“自豪准爸”的心态转变。
柳絮看着他重新焕发神采的眼睛，知道他是真想开了，心里也更高兴了。她靠在他怀里，轻声说：“对，不丢人。我们光明正大地高兴我们的。”
夜色渐浓，小院里灯火温馨。外面关于万医生“准爸爸糗事”的谈资或许还会流传一阵子，但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只有一对即将为人父母的夫妻，和他们之间无声胜有声的浓情蜜意。
万大春想，全县都知道就知道吧，反正这爸爸，他是当定了！而且，他还要当世界上最负责、最细心、最……嗯，尽量不再闹笑话的爸爸！至于形象嘛……等孩子生了，他再慢慢把“神医”的招牌捡起来擦亮就是了！现在，享受这份被全县“瞩目”的甜蜜负担，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