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黄埔军校任务(1/2)
1925年(民国14年)初夏,上海到广州的火车在铁轨上哐当行驶了三天两夜,陈幽靠在车窗边,指尖反复摩挲着银质烟盒的纹路。
窗外的景色从江南的青瓦白墙,渐渐变成岭南的芭蕉椰树,空气里的水汽越来越重,连风都带着股湿热的暖意——这是他第一次来广州,这座被称为“革命摇篮”的城市,此刻却藏着看不见的暗流。
火车进站时,天刚蒙蒙亮。
陈幽提着早就备好的皮箱,箱角贴着“湘潭陈记”的标签,身上穿的是一身米白色西装,头发梳得整齐,活脱脱一副“留洋归来的富家子弟”模样。
他刚走出车站,就看见一个穿灰色短衫、挑着货担的小贩朝他走来,货担上挂着串红得发亮的糖葫芦。
“先生,买串糖葫芦不?广州正宗的山楂串!”
小贩声音洪亮,眼神却快速扫过陈幽的皮箱——皮箱把手上缠着圈细红绳,这是约定的接应标识。
陈幽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银元:“来两串,要酸点的。”
他刻意带着点无锡口音,说出了接头暗语的前半句。
小贩接过银元,麻利地递过两串糖葫芦,压低声音:“酸的得等会儿,刚蘸的糖还没凉透——陈少爷,跟俺来。”
“等会儿”三个字,正是接头的后半句。
陈幽接过糖葫芦,跟着小贩穿过熙攘的人群,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
巷子里种着几棵老榕树,枝叶繁茂,遮住了晨光。
小贩停下脚步,从货担底下掏出一张纸条,塞到陈幽手里:“地址在这儿,今晚七点,去‘岭南茶楼’二楼雅间,有人跟您对接军校的事。这两天您先在客栈住着,别乱跑,广州最近查得严。”
陈幽接过纸条,上面写着一家客栈的名字和地址,字迹和上海阿梅的字迹很像,都是工整的小楷。
“多谢。”他轻声说,把纸条叠好,放进西装内袋。
小贩笑了笑,挑起货担,转身走出小巷,嘴里又吆喝起来:“糖葫芦!甜滋滋的糖葫芦!”
陈幽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找到了那家“悦来客栈”。
客栈老板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看见陈幽,立马堆起笑脸:“是陈少爷吧?楼上靠窗的房间给您留好了,热水已经烧好,您先歇着。”
显然,老板也是组织上的人。
陈幽点点头,跟着伙计上了楼。房间不大,却收拾得干净,窗户对着街面,能看见来往的行人。
他放下皮箱,第一件事就是拿出上海带来的身份材料,坐在桌前反复翻看——陈家的商号分布、在法国的“留学经历”、认识的“朋友”姓名,每一个细节都要烂熟于心,不能有半点差错。
傍晚时分,陈幽换了身藏青色长衫,提着个精致的鸟笼——这是“富家子弟”的标配,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他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来到岭南茶楼。茶楼里人声鼎沸,粤剧的唱段从二楼飘了下来,混着茶香和点心的香气,格外热闹。
他走上二楼,找到雅间,轻轻敲了敲门。
门开了,里面坐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约莫30岁,戴着副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看着像个教书先生。“陈少爷,请进。”男人站起身,笑容温和。
陈幽走进雅间,男人随手关上门,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份黄埔军校的招生简章,推到陈幽面前:“我叫老周,是负责对接你军校事宜的联络员。这是今年的招生简章,你先看看,报考流程和注意事项都在上面。”
陈幽拿起招生简章,仔细翻看。黄埔军校的报考条件很严格,不仅要通过文化考试,还要通过政审,尤其是对家庭背景的审查,格外细致。
“政审会不会有问题?”他皱起眉,担心伪造的身份会被查出破绽。
“放心,政审的事组织已经安排好了。”
老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陈家在湖南湘潭是有名的富商,和国民党湖南党部的人有交情,推荐信就是党部的人写的,没人会怀疑。你要做的,就是通过文化考试和面试——文化考试不难,都是基础的国文、数学和外语,你留过洋,肯定没问题;面试主要是问你的报考动机,你就按之前准备的说法说,‘不满家里安排的商业前途,想投笔从戎,为国家效力’,态度要诚恳,别太张扬。”
他顿了顿,从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递给陈幽:“这是军校里几个关键人物的资料,有校长办公室的秘书,有负责招生的教官,还有几个“秘密特务组织”成员的化名和特征,你记熟了,到了军校,要尽量避开他们,别去主动接触。”
陈幽接过笔记本,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和信息:“王教官,负责招生面试,性格急躁,喜欢直爽的学生;李秘书,校长亲信,‘秘密特务组织’成员,经常在军校图书馆出没;‘老鹰’,‘秘密特务组织’在军校的联络人,戴黑色礼帽,左手有颗痣……”他一边看,一边在心里默念,这些信息,都是保命的关键。
“面试的时候,要是被问到对共产党的看法,你怎么说?”
老周突然问道,眼神锐利地看着陈幽——这是关键的试探,答得不好,很可能直接被刷掉,甚至引起怀疑。
陈幽早有准备,语气平淡地说:“听说过,不过觉得他们太激进,不切实际。现在国家需要的是稳定,是团结,不是搞阶级斗争。我报考军校,就是想跟着校长,好好练兵,将来为国效力,让老百姓能过上安稳日子。”
这番话,是他在火车上反复琢磨的——既符合“富家子弟”的立场,又不会显得太反动,刚好卡在“中立偏右”的分寸上,最不容易引起怀疑。
老周满意地点点头:“说得好,就按这个口径来。记住,到了军校,少谈政治,多谈军事,别人聊起党派纷争,你就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该掺和政治’,这样既不得罪人,也不会暴露自己。”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铜制墨盒,递给陈幽:“这个墨盒里有夹层,放着军校联络员的联系方式,要是遇到紧急情况,就按联系方式找他。平时没事别联系,联络暗号是‘买砚台’,接应的人会问你‘要端砚还是歙砚’,你就说‘要带松烟墨的’。”
陈幽接过墨盒,入手沉甸甸的,铜面上刻着精致的兰花图案,看着像是古董。他打开墨盒,里面果然有个小小的夹层,藏着一张写着地址和姓名的纸条。
“明天上午八点,你直接去军校报名处报名,有人会在那儿接应你,帮你走流程。”
老周看了看手表,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记住,任务的核心是‘稳’,进了军校,先熟悉环境,和同学搞好关系,尤其是那些家里有背景的,跟他们处好关系,对你将来进入“秘密特务组织”有帮助。”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叮嘱:“还有,别跟任何人提你在法国的具体经历,有人问起,就说在巴黎学商科,平时喜欢看军事书籍,对军校早有向往——说得越简单,越不容易出错。”
“我明白。”陈幽点点头,心里沉甸甸的——明天,就是他潜伏任务的正式开始,也是他踏入敌人心脏的第一步。
老周走后,陈幽独自坐在雅间里,看着窗外的夜色。广州的夜晚很热闹,街面上的灯笼亮了起来,五颜六色的,像一串串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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