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卖针头线脑铺子(1/2)

清晨的闸北,巷口馒头店的蒸笼掀盖,白汽像一条被释放的龙,卷着湿冷的煤烟味,扑向杂货铺半掩的门板。

沈兰正弯腰卸门板,蒸汽在她睫毛上凝成细小水珠,眨眼间碎落。

刘老太挎菜篮站在门槛,眉头拧成结:“姑娘,你这铺子……真就卖针头线脑?”

声音压得低,却像钝刀割肉,“怡和洋行的经理是你表哥?洋行的人咋会来闸北开杂货铺?别是……”

她没说完,意思却明白——别是不法生意,连累街坊。

沈兰心里“咯噔”,面上却绽出憨笑,手腕银镯子随动作晃出朴实的光:“刘阿姨,您可别听外头瞎传!我表哥正经生意人,我嘛,就想靠自己挣口饭吃。”

她把“靠自己”咬得重,像笨拙女孩在维护那点可怜的自尊。

刘老太目光扫向柜台空酒坛,又扫向楼梯——那里新砌的隔墙还透着石灰味,像一道未愈合的疤。

她终是咬牙:“要不……房子我不租了?押金退你,另找地方吧。”

巷口传来推车吱呀,陈默着灰色长衫,手提两盒租界“乔家栅”绿豆糕,步子急而不乱,像恰巧赶来的救星。

他把点心递到刘老太跟前,笑得温雅:“刘阿姨,昨儿装修动静大,吵着您了,我给您赔不是。”

刘老太接过点心,脸色松了半分,却仍指着楼梯:“你砌墙钉板,做啥用?”

陈默叹口气,像被长辈误会的孩子:“兰兰一个姑娘住二楼,隔墙松了,我帮她砌牢,再钉几块板当货架,放布料,不占一楼地方。”

他顺势掏出一张伪造的乡绅推荐信,盖着南京某绅的朱红印,“您瞧,家乡绅写的,这丫头品性纯良。”

刘老太眯眼瞅印章,又瞅沈兰——灰布短褂、银镯子、南京口音,老实本分得像自家侄女。

她心防塌了一角,却仍要台阶:“房租……得涨点。”

沈兰立刻接话:“涨一倍也行!”陈默忙拦:“她刚做生意,涨三成!我们争几句,刘阿姨您别见怪。”

争价之间,刘老太笑了——会讨价还价的,才是正经过日子的。

她提笔改合同,嘴里仍留话头:“若发现不法,立马收回房子,押金不退!”

合同签罢,刘老太提着绿豆糕和九块大洋走了。

沈兰倚门,长舒一口气,后背已湿。陈默把小推车木料卸下,低声:“以后尽量少来,减少身份交叉。”

话音未落,巷口馒头店张婶朝他猛打眼色——蒸笼盖掀起,白汽冲天,却不见馒头出炉。这是“军警来查”的暗号。

两名灰布军装士兵骑车而至,枪口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他们停在杂货铺前,一个掏烟,一个盯楼梯:“楼上是什么?”

沈兰心里收紧,脸上却堆笑:“长官,楼上堆货,刚钉货架,乱得很,我陪您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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