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父子争执激烈(2/2)
陈守业没理她,转身进了里屋,“砰”地一声关上门,再也不肯出来。
堂屋里,陈母抱着陈幽,哭得浑身发抖。陈幽摸了摸被打红的脸,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却不是因为疼,是因为心寒——他没想到,父亲会这么决绝,会说出“断绝父子关系”的话。
“默之,听娘的话,别去了,好不好?”陈母拉着他的手,声音哽咽,“在家好好读书,将来考个秀才,你爹就高兴了。北平太远,太危险,娘舍不得你……”
陈幽摇了摇头,擦了擦眼泪,眼神又坚定起来:“娘,对不起,我不能听您的。我知道您舍不得我,可我要是不去,李爷爷他们,还有千千万万像他们一样的人,就永远过不上好日子。我去北平,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大家,也为了咱们陈家——要是国家没了,陈家的家业,又有什么用?”
他顿了顿,握住陈母的手,声音软了下来:“娘,您放心,我去了北平,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一定会常给您写信。等我学成回来,一定让您和爹过上好日子,让韶山冲的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
陈母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知道劝不动了,只能哭着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塞到陈幽手里:“这里面有60块大洋,是娘攒的私房钱,你拿着当路费。去了北平,别舍不得吃,别冻着自己……”
陈幽接过布包,心里暖暖的,又酸酸的:“娘,谢谢您。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的。”
那天下午,陈幽没再去找陈守业,只是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看着茅子任写的推荐信,心里五味杂陈。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手把手教他打算盘;想起他生病时,父亲背着他去镇上看大夫;想起昨天,父亲还在给他收拾赴法的行李……可现在,就因为他要去北平求学,父亲就说要断绝父子关系。
他不怪父亲,知道父亲是被旧思想绑住了,是怕他出事,怕陈家断了根。可他更清楚,自己不能回头——一旦回头,就再也没有勇气去改变这世道,再也没有机会实现自己的理想。
傍晚,春桃端来饭菜,看着陈幽红肿的脸,小声问:“少爷,您跟老爷吵架了?”
陈幽点点头,拿起筷子,却没胃口。春桃叹了口气:“少爷,您别怪老爷,他就是太在乎您了。您要去北平,可得好好的,别让老爷和夫人担心。”
“我知道。”陈幽勉强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晚上,陈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听见里屋传来陈母的哭声,听见陈守业的叹气声,心里像堵了块石头。
他知道,自己这一走,肯定会让父母伤心,肯定会让陈家成为韶山冲的笑柄——一个大地主家的少爷,放着家业不继承,跑去北平跟“乱党”混,这在别人眼里,就是疯了。
可他不后悔。
他想起茅子任说“青年如初春,如朝日”,想起街头宣讲时乡亲们期盼的眼神,想起自己想让所有人吃饱饭的愿望——这些,都比继承家业重要,比别人的眼光重要。
陈幽终于睡着了一会儿。他梦见自己在北平的学堂里读书,梦见李大钊先生在讲课,梦见自己学成回来,带着韶山冲的乡亲们种地、办学堂,梦见父亲笑着拍他的肩膀,说“儿子,你做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