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马腾的镇守，凉州边境的稳固（1/2）

凉州，金城郡。

秋日的天空，高远得像一块被擦拭了无数遍的蓝色琉璃，却吝啬地不肯洒下半分暖意。从北方草原席卷而来的风，没有任何阻挡，在这片广袤而荒凉的土地上肆虐，卷起漫天黄沙，将天地都染成一片混沌的土黄色。

一座新筑的烽燧，如同一颗钉子，死死地钉在郡城外三十里的戈壁上。

马腾按着腰间的佩刀，站在烽燧的最高处，任由狂风将他身上那件厚重的熊皮大氅吹得猎猎作响。他的头发和胡须间，早已沾满了沙尘，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沟壑纵横，像极了脚下这片龟裂的土地。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整整一个时辰。

目光所及之处，除了起伏的沙丘和偶尔一两株顽强挣扎的骆驼刺，再无他物。但这片死寂之下，却潜藏着无数双贪婪的眼睛。那些逐水草而居的羌人、胡人部落，就像是草原上的狼群，永远在窥伺着中原的富庶，稍有松懈，他们便会蜂拥而至，留下一地狼藉。

“父亲，风大，该回去了。”一个雄壮如虎的少年郎，披着一身同样的皮甲，走上烽燧，正是马腾的长子，马超。他看着父亲那如同雕塑般的身影，眼神里有些不解，“这破地方，鸟不拉屎，有什么好看的。那些羌人胆小如鼠，上次被我们杀退后，这一个多月都没敢露头。”

马腾没有回头，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沙哑：“孟起，为将者，最忌轻敌。你看到的，是敌人想让你看到的。你看不到的，才是真正致命的。”

他抬起手，指向远方地平线上，一处几乎与沙土融为一体的低矮丘陵。

“那里，半个时辰前，有炊烟。虽然很快就散了，但瞒不过我的眼睛。”马腾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笃定，“百人以下的游骑，不敢在白天生火。千人以上的大队，烟尘遮不住。这不大不小的规模，三百人上下，是羌人最喜欢的斥候队伍。他们在试探。”

马-超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了半天，也只看到一片黄沙。他挠了挠头，对父亲这份近乎于本能的战场嗅觉，心中是既佩服，又有些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对付这些蛮夷，根本不需要如此小心翼翼。只要给他三千铁骑，他便能将方圆百里的羌人部落，杀个干干净净。

马腾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转过身，那双虎目盯着自己的儿子：“孟起，你记着。我们现在守的，不是马家的金城，是主公的凉州。主公要的，不是一场杀戮，而是一片安定的土地。”

“安定？”马超撇了撇嘴，“跟这些喂不熟的白眼狼讲安定？”

“以前是喂不熟，因为朝廷给他们的，只有刀子和鞭子。”马腾的目光变得深远，“但主公不一样。主公送来了粮种，教他们耕种；送来了布匹，让他们过冬；还派来了贾诩先生，划分牧场，定下规矩。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把他们杀光，而是要打掉那些不守规矩的，护住那些愿意守规矩的。这叫恩威并施。”

这些话，都是贾诩来到凉州后，一点点教给他的。起初，马腾也觉得是天方夜谭，对付蛮夷，拳头大就是道理。可见着那些归附的羌人部落，真的在官府划定的牧场里安心放牧，甚至用牛羊换取城里的铁器和食盐时，他才渐渐明白，林渊要的，是怎样一个凉州。

那是一个不再流血，能够自我造血，成为大汉坚实臂膀的凉州。

这种想法，比单纯的征伐杀戮，要宏大得多，也困难得多。但也正因如此，才更让他这个败军之将，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被信任的价值感。

他不再是那个朝不保夕，只能靠劫掠过活的西凉马匪。他是镇西将军，是主公林渊，亲手按在帝国西大门上的那只手。

就在这时，远方的地平线上，骤然腾起一股烟尘！

数十骑黑色的影子，正以惊人的速度，向着烽燧侧后方的一个小型村落扑去。那里，是刚刚安置不久的归化羌民聚居地。

“来了！”马腾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

“父亲！我去宰了他们！”马超大吼一声，转身就要冲下烽燧。

“站住！”马腾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力道之大，让马超都无法挣脱，“三百人的斥候队，却只派五十人出来劫掠，你当他们是傻子吗？”

他指着那片低矮的丘陵：“剩下的人，就在那里等着。等你带兵去救，他们便会从侧翼杀出，将你的救援部队一口吃掉。这叫围点打援。”

马超一愣，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他只看到了那五十骑，却完全没想过背后还有埋伏。

“那……那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们……”

“慌什么。”马腾松开手，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他走到烽燧的另一侧，拿起一面红色的令旗，对着下方早已整装待发的骑兵阵列，用力一挥。

“传我将令，庞德率五百铁骑，从左翼沙谷绕后，直扑那片丘陵，把藏着的老鼠给我掏出来！其余人，随我正面迎敌，救下村子！”

“喏！”

号角声冲天而起。

烽燧之下，千余名西凉铁骑，如同一道黑色的洪流，轰然涌出。马腾翻身上马，一马当先，手中的长刀在阳光下，闪烁着森寒的光。

他没有丝毫的慌乱，甚至没有太多的杀意。这对他而言，就像是田里的农夫，在驱赶偷食庄稼的野猪。这是他的职责，是他对那位远在长安的主公，无声的承诺。

当马腾率领的骑兵与那五十骑羌人斥候撞在一起时，一场短暂而惨烈的厮杀爆发了。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支由庞德率领的骑兵，神兵天降般出现在那片丘陵之后。

埋伏的羌人斥候完全没料到自己的行踪早已暴露，仓促之间，阵脚大乱，被庞德率领的精锐一冲，瞬间溃不成军。

不到半个时辰，战斗便已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