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吕布的绝望,猛将气运的消沉(1/2)

夜,已经很深了。

长安城,曾经的温侯府邸,此刻却寂静得像一座坟墓。

府门上,“吕府”的牌匾已经被粗暴地摘下,扔在墙角,沾满了泥尘,像一块被人丢弃的骨头。门口站着两排手持长戟的西凉甲士,面无表情,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府内每一个角落。他们身上散发出的肃杀之气,将这座府邸与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府邸深处,那间最奢华、最宽敞的卧房内,吕布正坐在一张胡床上。

这里曾是他的寝殿。床是西域进贡的沉香木所制,地上铺着波斯织就的厚重毛毯,墙上挂着他最心爱的宝雕弓,角落的兵器架上,擦拭得锃亮,只等着它的主人——那柄天下无双的方天画戟归位。

可现在,墙上的宝雕弓不见了,兵器架空了,就连那张沉香木大床上,所有名贵的丝绸被褥,也都被人卷走,只剩下一张光秃秃的床板。

屋子里,唯一多出来的东西,是门口那两个抱着刀,像门神一样杵着的甲士。

他们是奉命来看管他的。

吕布认识他们,其中一个,在虎牢关下,还曾因为被他从乱军中救过一命,而跪在他面前磕头谢恩。现在,那个人的眼神里,只有麻木的戒备和一丝藏不住的怜悯。

怜悯。

这个词,比任何刀剑都更能刺痛吕-布的心。

他缓缓地,抬起自己的手。

这是一双何等完美的手。骨节分明,掌心宽厚,布满了常年握持兵刃留下的厚茧。就是这双手,曾拉开三石的强弓,曾舞动百斤的画戟,曾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

可现在,这双手上,什么都没有。

空荡荡的。

就像他的心。

他被两名甲士粗暴地架回这里,扔进这间曾经属于他的卧房。没有人再叫他“温侯”,也没有人叫他“将军”,他们只是沉默地收走了屋子里所有带刃的东西,然后,就像对待一头被关进笼子的野兽一样,守在了门口。

从黄昏,到深夜。

没有人送来饭食,也没有人送来水。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和这间空旷得能听见回声的屋子。

他没有咆哮,也没有挣扎。

从董卓将那方丝帕甩在他脸上的一刻起,他就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他只是坐着,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回放着这几日发生的一切。

像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在散场之后,徒劳地复盘着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

他想起了乌巢的冲天火光,想起了林渊在庆功宴上那“仁厚”的求情。

他想起了自己被贬为马夫时,周围那些幸灾乐祸的眼神。

他想起了那个并州老兵冲进马厩时,脸上那扭曲的恐惧。

“中计了……”

“林渊……林渊他有埋伏!”

这些画面,这些声音,像无数根细小的针,反复地,扎在他的脑海里。

一开始,他只感到滔天的恨意。他恨林渊的阴险,恨董卓的愚蠢,恨那些见风使舵的西凉走狗。

但当这股恨意,在这死寂的黑暗中,被时间一点点冲刷,冷却下来之后,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感受,如同潮水,缓缓地,淹没了他。

那是一种,名为“绝望”的东西。

他忽然发现,自己输得,并不冤。

那个叫林渊的年轻人,从一开始,就为他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

他不是败在某一个计谋上,他是败在了每一步上。

当他还在为自己的勇武而沾沾自喜时,对方已经将人心、时局、甚至他自己的性格,都算计了进去。

他就像一个自以为是的棋手,兴冲冲地走进了对方早已布好的棋局里,每走一步,都落入一个陷阱,每吃掉对方一个无关紧要的棋子,都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泥潭。

直到最后,被对方用最简单,也最致命的一招,将死。

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嗬……”

吕布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涩的,像是破风箱一样的喘息。

他一生征战,从未有过败绩。

虎牢关下,十八路诸侯,天下英雄,在他眼中,不过土鸡瓦狗。

他一直以为,这世上,能击败他的,只有他自己。

可现在,他败了。

败得如此彻底,如此窝囊。

他甚至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这种感觉,比战死沙场,比被人千刀万剐,还要痛苦一万倍。

因为,它彻底摧毁了吕布赖以为生的东西——他身为天下第一武将的,那份骄傲。

他缓缓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

没有了方天画戟,没有了赤兔马,没有了温侯的爵位,没有了并州狼骑……他吕布,还剩下什么?

一个笑话。

一个彻头彻尾的,天大的笑话。

那股支撑着他睥睨天下的傲气,就像被戳破的气球,迅速地干瘪,萎缩。

他高大的身躯,在这空旷的房间里,显得如此孤单,如此萧索。

……

与此同时,长安城外的并州军大营,灯火通明。

数千名并州狼骑和陷阵营的残兵,被连夜集结在了校场之上。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脸上都带着茫然与不安。

主帅被囚,前途未卜。

他们就像一群失去了头狼的狼群,躁动,却又不知所措。

张辽和高顺,站在队伍的最前方,脸色同样凝重。

高顺依旧是那副沉默如岩石的模样,只是攥着剑柄的手,指节有些发白。他在一线天,做出了选择,他救下了陷阵营,却也等同于,背叛了吕布。

张辽的内心,则更加复杂。他看着眼前这些跟随自己和吕布,从并州一路血战出来的袍泽,心中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校场入口处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望了过去。

只见一名身着白袍的年轻将军,在一队亲兵的护卫下,缓步走上点将台。

正是林渊。

他的出现,让整个校场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数千道目光,混杂着敌意、审视、好奇与畏惧,像利剑一样,集中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他们都知道,就是这个年轻人,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将他们那战神一般的主帅,拉下了神坛。

林渊的脸上,没有胜利者的骄傲,也没有面对敌军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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