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秘的黑衣人(2/2)

那领头一人也看出胡班头似是众人头领,冲他沉声问道:“可曾看见有一个身着黑布长袍,身背宝刀,五十多岁年纪,黑面长须的人闯了进去?”胡班头心知这群人不好惹,心想这黑衣人该就是刚才那道黑影吧,想起少爷方才交代的话,正在思索该如何作答,那马上之人似乎有些不耐烦,喝道:“快说!”胡班头只好强装笑脸道:“这位大爷,刚才确实曾有道黑影闪过,只是小的们眼拙,不曾看清是不是大爷所说的那个黑衣人,不知……”话不曾说完,只听唰的一声,脸上被那人抽了一鞭子,登时留下了一道殷红的血痕。“一群废物!”那人骂道。

胡班头脸上剧痛,连忙用手捂住,刘二虎忍耐不住,怒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不问青红皂白,就敢鞭打官军!”其他众人见胡头吃了亏,也纷纷怒不可遏,挺枪的挺枪,举刀的举刀,兵刃齐出将那四人围了起来。那几人眼见被包围,眼中丝毫没有惧色,领头那人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他身后三人更是满脸怒容,手握兵器,眼看就要动手。

胡班头一手捂脸,忍着疼痛大声喝道:“住手!”众兵士听了他的呼喝,都停住了,胡班头脸上再也挤不出笑容,但还是拱手向那领头的人说道:“阁下要找的那个人是否来过,我等确是没有看清,还请见谅。不知阁下来我武陵县有何贵干,若真有什么紧急事务,在下引领去县衙见过我们老爷,再做处置如何?”他见这几人来势汹汹,且对他们有恃无恐,疑心别再是什么官面上的人物,况且适才见那人出手,武功之高,绝非自己这些人所能抵敌,若是动起手来,自己这边只有吃亏。虽然依着他的脾性,受了这样的窝囊气,换在平时,就是明知不敌也要与人拼个死活。但此时他牢牢记着少爷的嘱托,自己的一时意气只有暂且搁下,心想当下只有假意引他们去拜见老爷,再做决断,既不开罪于他们又可以拖延时间。

那人神情倨傲地问道:“我且问你,你们这城里有几家打铁的?”胡班头一愣,心中疑惑他不问刚才那个黑衣人,却突然又问打铁的作甚?他猛然想起方才少爷好像进门急匆匆往城东去了,于是答道:“这武陵县虽是个小县城,可城中大大小小也有近千户,究竟有多少打铁的,在下恐一时难以说全,只知道城西的安平街商铺众多,有那么两家打铁的。”他说话时想着那少年的嘱咐,不免有些不自然,那人目光如炬,如何瞒得过他的眼睛,阴恻恻地问:“只有城西有吗?”好在张厚平时对城里的情况熟悉些,他眼见这些人脾气不好,怕胡头再吃亏,赶忙说:“东边嘛我知道有个木石巷,那是个很偏的小巷子,三教九流各色人等杂处,打铁的据我所知也有一家,从巷子东边数第三间铺子,主人家好像姓刘。”

马上领头之人眼中精光一闪,突然那瘦竹竿喊道:“看,那不是血迹吗?”他身材既高,看的也远,这时众人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不远处往东的巷子口有一缕血迹,若不细看确实难以察觉。那魁梧大汉吼道:“那贼子往东边去了!还等什么!”说话的时候眼中充满怨毒,似是要喷出火来。那领头的人微一沉吟,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铁牌,向胡班头扔来,胡班头伸手接住,只觉力道奇大,差点拿捏不住,手心兀自辣辣的疼,那人说道:“拿着它去见徐宗禹,叫他立刻赶到城东的那个铁匠铺,一应人等全部抓起来,若是迟了半步误了事,让他当心自己的脑袋。”说罢,一马当先,领着其他三人驰入城中,顺着血迹的方向追去了。

胡班头心中又惊又怒,怒的是这些人如此跋扈,惊的是他们好大的口气,竟敢直呼太爷的名讳,低头看手中那块黑漆漆的铁牌,只见正面刻着“锦衣亲军拱卫司”几个字,背面则是刻着“秋横戈”三字,应当是那人的名字。胡班头一看之下,心头一震,再回想那人所配的兵刃,猛地醒悟,惊道:“绣春刀!他是?”想到这里,他心中愈发觉得不安起来,将铁牌交给张厚,焦急地说道:“快!交给老爷!请他速去城东木石巷,若是见到少爷,让他一定立刻将他带回去!”张厚问道:“胡头,老爷若问起是什么人交给我们这块牌子,我怎么说?”胡班头此时已经追着那四人向城东跑去,边追边喊道:“你只要拿给老爷,他一看便知!快!”张厚不敢怠慢,拿着铁牌赶忙快步向县衙跑去。

胡班头一猜出那些人的身份,立刻惊出一身冷汗,少爷莫不是惹上了他们?他心下越想越是放心不下,于是让张厚去给老爷报信,自己则赶着去查看一下那四人动向。刚拐过一个街口,只听一声气急败坏的怒喝:“贼杀才!老子今日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这暴雷般的吼声,他刚才听到过,正是那魁梧大汉。

胡班头赶紧躲入墙后,小心看去,果然话音刚落,前面巷子窜出几个人来,正是方才那些人,只是少了那个矮胖子,那瘦竹竿也受了伤。此时他们已经弃马步行,兵刃在手,显是经历过一番激斗。那瘦竹竿一边包扎伤口,一边愤愤地指着前面的一个巷子说道:“大人,小的看得清楚,那狗贼又往西边去了。”他身材奇高,又加上天生目光敏锐,刚才剧斗之际,被那人逃脱,他忍痛死命追赶虽没有追上,却已然看清那人去路。那领头之人摇头道:“不,这是那贼子调虎离山各个击破的诡计,方才我们一番追赶,虽说又折了刁三哥,却也查明了我们要找的人不在西边的这条街上,不在西边,必在东边。我们如今不管他逃向哪里,只管去东边找到哪间铺子,只要把人拿到,便不怕他不出来束手就缚。咱们也给他来个攻其必救!”

胡班头听了,心中不由感慨这人不但下手毒辣,心计也好生阴险。却听那魁梧大汉焦躁地说道:“大人怎么就那么相信那人说的话?他跟那贼杀才关系非同寻常,此番莫不是他们合起伙来算计咱们。此贼连害了我二弟三弟,我湘南四煞跟他不共戴天!若是现在赶到城东,没有咱们要找的人,反让那贼子跑了,我如何对得起二弟三弟在天之灵?”

胡班头一听,心头吃惊更甚,这“湘南四煞”是三湘一带横行多年,血债累累的黑道高手,想不到今天到武陵县来了。那领头的人他已知道是个官面的人物,却怎么会和“湘南四煞”这样的黑道巨擘牵扯到一起?再转头看时,那领头之人似乎也在着意安抚他的情绪,劝道:“韩老大所言虽是有理,可你想想,我们一路跟来,他不顾一切赶到这偏僻小城之中,又千方百计引我们到偏僻巷子里逐个击破。那人若不在城中,他怎肯放下那天大的事,冒性命之危来跟我们纠缠?千万莫要意气用事,上了那贼子的当!”胡班头心想这人被称为韩老大,自然是“湘南四煞”中的老大“黑煞神”韩钺了。那瘦竹竿说道:“再这么磨磨蹭蹭,早跑的远了!”那个韩老大听了,说道:“大人,我不管什么劳什子的朝廷大事,我们兄弟誓同生死,今天我非追上他为兄弟报仇不可,大人若是怕了他,只管自己去找什么铁匠铺子吧。”说完,也不管那领头之人答不答应,和那个瘦竹竿一溜烟追去了。那领头之人又恼又无奈,低声恨恨道:“哼,真是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嘴上虽气不过,却也只好跟着追了上去。

胡班头待他们稍稍走远,赶忙又追了出去。刚拐过两个街口,又听一阵雷鸣般的吼声传来:“千刀万剐的贼杀才!缩头乌龟王八蛋!躲躲藏藏算什么本事,有能耐的出来跟爷爷堂堂正正斗上三百回合!”“连害我三个兄弟,老子今天跟你拼了!”只听声音就知道是韩钺到了。胡班头连忙又缩在一处墙角藏好,果然话音刚落,只见前面巷口韩钺手提钢刀气急败坏地跑了出来,发疯般一边怒吼着将那“贼杀才”的十八代祖宗骂个不停,一边用满含怒火的眼睛四处张望寻找,仿佛要把人生吞活剥一般,却哪里找得到那人的影子。

这时只见巷子里接着跑出一人,正是秋横戈,向韩钺劝道:“韩老大莫要气恼,趁现在我们立刻赶到城东木石巷,找到我们要找之人,不怕他不来。到时我向你保证,朱二哥、裘三哥、刘四哥的血海深仇,包在我的身上。定将他剥皮抽筋,碎尸万段,以雪韩老大心头之恨!”说着,再也不容韩钺争辩,强拉着他就往城东赶去。

胡班头见瘦竹竿“恶无常”刘太平果然不再出现,心知定然是被那人给除去了,心下不仅觉得又是好笑又是敬佩,想那“湘南四煞”也是成名多年威震一方的黑道高手,不想今天碰到这么个克星,竟然见一面折一个,真不知那一闪而过的黑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来不及多想,急匆匆地又向着城东方向跟过去了,只是越往城东追去,他心中的不安之感却愈发强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