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这个王爷好命苦(1/2)

华子清不解他为何突然问这个,道:“我太极门自创立伊始,就深受皇恩,历代王爷和官长对太极门多有照顾……”唐王摇了摇手止住他,“那只是其一,令师之于本王,还另有一番过命的恩情。”众人一听均感惊讶,华子清平日也好奇唐王平日对师父倍加敬重,却也不知其中缘故。

唐王幽幽说道:“当年,本王才十二岁,那时我的祖父老王爷还在世,先父也只是王世子。当时祖母老王妃已经去世,老王爷宠爱他的嬖妾郭淑妃,子以母贵,自然便心爱郭淑妃生的小儿子,憎嫌先父。至于郭淑妃,仗着老王爷宠幸,一心想将自己的儿子扶上世子之位,更是将我父子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百般刁难欺凌。我父子既无依靠,又不被老王爷所喜,处境之艰难可想而知,却为了自保也只好低眉顺目默默忍受。可郭淑妃怎肯就这么放过我们,整日在老王爷面前谗言毁谤。终于,老王爷还是为其所惑,将我父子囚禁于承奉司内。而那妇人用心歹毒,暗中买通看守之人,嘱咐他们不给我们饭食,想活活饿死我们。”

他说的动情,似是在回忆一段不愿回首的往事。众人都暂且忘却了彼此间的恩怨情仇和刚刚你死我活的争斗,聚精会神地听着。

徐炎心想:“这不是跟你家祖上万历皇帝的郑贵妃之事一样吗?当真是侯门深似海,帝王家事真让人唏嘘不已。不过,就算是寻常百姓家,还讲个‘家丑不可外扬’,这唐王爷贵为帝胄,竟然敢于在众人之前直言心中痛事,也称得上是坦荡君子了。”

唐王继续说道:“那时道长刚刚接任太极门掌门之位,老王爷历来敬道,又年老多病,时常请道长登门来讲道说法,炼丹诊病。碰巧被他得知了我父子的遭遇,甚是同情,便以为其老母看病之恩,换取一个叫张五堂的看守暗中为我们送些糙米饭。道长还不惜开罪于郭淑妃,向老王爷进言,说父子连心,天人相应,历来东宫不固则帝星不明,老王爷病体缠身,他夜观天象乃是应在世子,只怕世子有性命之危,必将累及其身,若要保身体康泰,世子万不可有闪失。”

“老王爷笃信道法,对孙道长的话深信不疑。他虽不喜我父子,但事关自己安危,他却不敢儿戏,叫来郭淑妃把她骂了一顿,说都是她的主意,差点害了他,今后断不得再谋害我父子。郭淑妃恨恨着退了下去,心里可把孙道长恨极了。此后动辄寻机找太极宫的麻烦,还克扣给太极宫的赏赐。孙道长毫不为意,好在有老王爷的信任,她也不敢太造次。也正是亏了孙道长这一席话,再加他回春妙手治好了老王爷的病,郭淑妃才没敢继续算计加害我们父子。就这样吃着糙米饭,守着铁牢笼,我父子苟活了整整十六年。”

众人听了可都惊诧不已,均想不到眼前这个锦衣华服气度尊贵的王爷,小时竟有这么一段苦难的经历。可更让他们不解地是他何以愿当着众人之面说这些隐秘之事。

唐王又道:“不但救我们父子性命,孙道长还托张五堂偷偷带书去给我读,并嘱咐我要胸怀大志,万不可因一时之困顿而自弃。因此虽然身处牢笼,食不饱腹衣不避寒,我却依旧埋头苦读研习典籍,总算没有虚度光阴。终于在十六年后,老王爷病体缠身奄奄一息,要见我们父子。”

“眼看我们多年苦熬终于要有出头之日,可那母子二人岂肯就此放过我们!我那个急着想承袭王位的叔父暗中命人在我们的饭中下毒。我们未曾防备,父亲年老体弱,当时便没能支撑过去被毒死了。我自己也是命悬一线,亏得道长及时赶到,耗损内力为我驱毒,又喂我服食了太极门的解毒灵丹,这才逃过一劫。可郭淑妃仍不肯罢手,她将张五堂杀了顶罪,却百般阻挠我与老王爷相见。”

“老王爷本来已经气息奄奄,这时听闻世子之死,更是惊惶万端,连吐了几口血,眼见快不行了。郭淑妃竟不知传医送药,反而趁此机会逼劝老王爷立下遗命,废掉先父的世子之位,封他的儿子为世子,老王爷此时已是神志不清,就答应了。可叹我刚出火海又入冰窟,眼见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可是吊唁世子时,孙道长严词力争,告诫老王爷,自古废长立幼而致家毁国灭、事败身死的事数不胜数,且世子死因不明,万不可妄行废立,否则日后必遭天罚。要知道,当时郭淑妃母子在王府中一手遮天,人人逢迎,而我只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囚徒,孙道长此举是赌上了太极门的兴衰,冒死而谏!好在同来吊唁的河南巡抚陈奇瑜大人,跟当年的县令何腾蛟大人也都纷纷劝谏,说贸然废立世子,日后朝廷必将怪罪,而他们也定如实表奏。老王爷终于还是畏惧于天道国法,于回光返照之时立了我为‘世孙’,这才有本王的今日。”

众人听他一口气说完,无不为其曲折身世而唏嘘,更为孙朝宗的义举而感动。徐炎心中不胜感慨,这孙道长虽是道门清修之人,然此举真可谓是大勇大义。试想一旦当日劝谏不成,让郭淑妃的儿子袭了王位,凭他们的恶毒心肠,这太极宫休说有今日的辉煌,只怕早就片瓦无存了。难怪师父与他一生知己,我今生不能再见其一面,真是遗憾。

他原本对达官显贵充满厌恶,但对这唐王却甚有好感,心想着他半生苦痛艰险,说起来很多百姓家的孩子还比他有福多了。别的不说,就那自年少起一十六年的牢狱之灾,又有几个人能承受?也难怪他能如此温良和善。可惜他只是个王爷,若是他当了皇帝,这天下兴许能安定太平些,至少他能看得见百姓的疾苦。

唐王这才转过头来,“当日若非孙道长相助,我只怕早已冤死狱中,焉能有今日?只这份恩情,本王就一世难以报答。可本王大恩未报,孙道长便匆匆撒手而去,如今太极门有事,本王岂能撒手不理?周大人,你可愿相助本王?”

周建阳愕然道:“怎,怎么帮?”

唐王道:“你我一道上书,阐明其中原委。”周建阳为难道:“下官官微言轻,能有多大作用?何况即便咱们上奏了,且不说圣上,锦衣卫那边如何肯就此干休?”唐王叹道:“林子枫毕竟还是五品的朝廷命官,他死于太极宫中,此事总是要有个交代的。”

邓子宁道:“好,我早说过,事是我做的,祸是我闯的,我去给他们个交代!”华子清道:“师弟,别再逞能,退下!”邓子宁道:“师兄,我?”唐王摇了摇手道:“我既说要替太极门做主,便绝不会再让太极门一人枉送性命。”又向周建阳道:“我们只需说,林子枫因师门恩怨,擅杀了孙道长,华子清等众弟子以大局为重未敢轻动,然终是有一个弟子报仇心切,暗中下手杀了他,太极门已将其诛杀,解其头来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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