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誓杀林子枫（2/2）

桑奇忽然喊道：“不要贪多，专使一路！”原来桑奇此时感念他为本门挺身而出，同仇敌忾，因而暂抛却了私怨隔阂，一直在一旁凝神注视着场中形势。这句提醒可谓是一语中的。他深知徐炎心中所知虽多，却吃亏在手上并不纯熟，若是一味都强行使将出来，只会事倍功半，莫如专使一路，一心一意之下反倒得心应手。

徐炎一听，也顾不得去多想，立刻将脑海中来回萦绕的诸般纷乱武功尽数抛去，专心以自己相对较熟的“七绝刀”对敌。桑奇见了，稍稍放心，却又不禁叹道：“按说徐师弟的天资也不比这邓子宁差，就可惜学本门武功时间太短了，否则哪容得他太极门的人如此风光？”

转眼三人已斗了十几招，众人才纷纷察觉出情势有些不对。邓子宁固然剑法不凡，又有徐炎在旁帮衬，林子枫多取守势，但却能从容应对，并未见其有何慌乱。邓子宁屡屡使出志在必得的杀招也被他一一化解。华子清恍然大悟，微微摇头，“邓师弟武功虽高，但毕竟都是太极门的功夫，一招一式林子枫都一清二楚，自然威胁不到他。”

哪知没过一会儿，情势更坏。林子枫在二人之间闪转腾挪，非但已不处下风，反而屡屡借力打力，引得邓子宁和徐炎成掣肘之势。好几次邓子宁凌厉无比的剑招被林子枫闪过，却正巧被徐炎撞上，若非他收招快，这复仇的剑没刺到仇人倒先刺到挚友了。同样，徐炎也几次冲上想和他夹攻林子枫，哪知自己的刀被林子枫轻轻一带，却正好挡住了邓子宁势在必得的一击。

卢南鹤摇头暗自叹道：“这二人一刀一剑，武功路数迥异，此前从未在一起合练过。这时又都心怀怨愤，一味争先上前，不但不能默契相助，反倒互相掣肘，这样下去可不妙！”正想着，忽见邓子宁一招“追星赶月”向林子枫刺去，被林子枫侧身一避，绣春刀一格，剑尖正好刺向他背后挥刀而至的徐炎。徐炎原可以顺势翻转刀身挡下，只是那样势必与邓子宁硬碰硬地刀剑相交，徐炎不愿，只得慌忙闪避。但邓子宁这一招乃是有进无退的杀招，终于还是收势不住，只听哧啦一声，徐炎左臂被划开一道口子，虽然不深，但鲜血仍旧染红了他的衣袖。

范清华担心他安危，掩口低声惊呼。邓子宁双眼愧疚地看着他，徐炎笑道：“没事的，是我不好，没能给你帮上忙，净给你添乱了。”一直凝神观战的桑奇忽然道：“还记得襄阳城外驿站之事吗？”徐炎一怔，来不及去想他何以在这紧要关头突然提起这事，脑海中迅速回想当日的情景，突然领悟。

“阿宁，但你的武功本就已经能胜过他了，你上吧，我在外边给你护法！”邓子宁一听正合心意，旋即剑尖抖动，向着林子枫直刺。徐炎却远远在两人身侧游走，并不急于出手。他自昨晚与邓子宁比试一场，对太极门武功路数也略有了解，虽然林子枫仍仗着对本门武功的熟悉从容应对，但每当林子枫想要反击时，徐炎总是觑准机会攻其所必救，使其疲于应付。原本于他二人不利的形势渐渐扭转，三人又打成了平手。

众人见他们打的胶着，都是心中焦急。卢南鹤忽而仰天道：“刚柔相济，奇正相合，阴阳相补，进退有据，如若一人，方是此中真谛！”邓子宁悟性最高，稍一思索已明白他的意思，冲徐炎道：“阿炎，我用太极飞花剑，你使七绝刀！”

原来徐炎和邓子宁此刻所用的正是当日欧阳明和桑奇与白文选打斗时所用的阵法，只是他们初学乍练全凭心会，也就只能做到一主一次有攻有守。至于更高境界的进退合矩、攻守有度，他们一时哪里领会得到，可谓只得其形未得其神，比起常年一起习练的欧阳明和桑奇是差远了。饶是如此，两人还是跟林子枫打了个势均力敌。可时间一长，林子枫也看出了两人配合不熟，不时能寻得他们之间的破绽抢攻。

而卢南鹤这番话正可谓一语中的，道出了这套阵法的精义所在。这“太极飞花剑法”在太极门武功中属阴柔一路，昨夜邓子宁与徐炎较量时便用过，正与白马刀门的看家绝学“七绝刀”一阴一阳，配合的恰到好处。

徐炎也很快心领神会，虽然这“七绝刀”他尚未学全，数招一过，他又改使刚学会的相对轻灵“飞雁十三刀”，邓子宁立刻以本门的无极剑法相呼应。斗到后来，二人不但武功上相互配合，而且攻守之间亦可随心转换。大多时候邓子宁在内抢攻，但有时徐炎也冷不丁挥刀杀入进来，七绝刀刚猛无铸，加上徐炎本就不弱的内力，令林子枫也不敢小觑。这时邓子宁也不再向之前那般一味争锋，总是迅疾闪过一侧，仗剑护住徐炎侧后，寻机攻林子枫之破绽。

如此一来，这套阵法的威力渐显，林子枫这边又开始处于下风了。方子明道：“他们两人打一个也就罢了，你们还在一旁出言指点，这跟以众欺寡有什么分别，还要不要脸？”卢南鹤微笑道：“我自说自话，出之我口，入有缘人之耳，何谈什么指点？你不也听见了吗？”桑奇更是直截了当说道：“指点又怎的？你有本事也指点指点你二师兄？”方子明明知他们强词夺理，却也无可奈何。

林子枫冷笑道：“说的好，这样才有意思。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子，看好了！”言未毕，手中绣春刀一改方才沉稳之势，忽然有如狂风骤雨分向两人袭来。

原来一开始林子枫自恃武功高，虽用的是刀，但使的仍是以太极门的剑法，初时仍可得心应手，直至在徐炎他们配合默契之下渐处下风，才知道有些托大，心中恼怒，这才决定拿出看家本事来全力应付。

他出招既快，劲力也增加不少，邓子宁尚可勉力支持，徐炎顿时被逼得步步后退。华子清道：“流云八斩？看来这几年你跟着凌云志学了不少东西啊。”林子枫笑了声，道：“不错，果真好见识，如何，比起太极门的剑法不差吧。”华子清道：“也算得上是你们锦衣卫的绝学，不过也不见得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林子枫哼了一声，“那就看着吧！”手中加劲，绣春刀刀如绵绵流水般不断扫向对手。

邓子宁正在焦急该如何相助徐炎，可正有些手忙脚乱的徐炎将适才的对话听在耳中，恍然而悟，暗骂自己糊涂。被林子枫突如其来的攻势所迷一时慌乱，竟没有看出这不正是自己日日萦绕心头的“流云八斩”吗？

原来当日在武陵城中，范争雄在给他交代完送图的事之后，曾细细给他讲解过这路“流云八斩”的招式和应对之法。范争雄的本意是想出城后万一有个什么不测，遇上秋横戈，徐炎了解了他的看家本事，纵不能胜他，多少也能自保。而范争雄死后，徐炎心心念念的一件事就是要杀了秋横戈为师父报仇。是以这些日子来，他一面反复在心中回想师父给他讲解的每一招一式，一面将所学的本门武功加以印证，苦思应对之法。哪怕在跟桑奇他们学武功那段最忙最累的时候也没有忘记过，每学一招，心中便不由得想这能否用来对付“流云八斩”，该如何用法。虽说以他的修为，再怎么苦思冥想，要想完全克制乃至压制锦衣卫中引以为豪的“流云八斩”也是不可能的，但经他不懈思索，还是有些心得的。

此刻一想到此，心中登时豁然开朗，一面想都没想地喊道：“阿宁，我来斗他！”一面将自己一直以来所思所想的破解之法一一使将出来。桑奇在一旁赞道：“对了！这才是白马刀门武功该有的样子！”

林子枫万想不到眼前这不起眼的小子，竟然对“流云八斩” 好似颇为熟悉，而且应对的不慌不忙颇有章法，一时倒也吃惊不小。他只怕徐炎是存心藏拙，暗中竟留着克制自己的杀招，这一迟疑之下攻势稍缓，又被徐炎他们占得先机，反守为攻。

只是徐炎所能想到的应对招数委实有限，时候一长，还是让林子枫看出了端倪。林子枫不知其中原委，暗想到，看这小子架势必是经高人指点过应对之道——他可不相信徐炎自己有这个本事。是了！定是他那个该死的师父，锦衣卫的死对头范争雄了，只不过这小子不只是自己笨，还是入门晚，什么武功都只学了半瓶子醋。想到这里，他恶意陡升，挥舞绣春刀，使出锦衣卫另一路看家绝学“霹雳连环刀”，一连三刀向徐炎劈去。“小子！‘流云八斩’你见过，那这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