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昨夜惊魂(2/2)
华子清悲愤道:“算时辰,那时候应该正是师父的太极心法冲破七层玄关的紧要关头,有进无退。林子枫啊林子枫,漫说你再出手杀他,就因你引他这一出手,师父纵然不死也要重伤!”林子枫道:“哼,那还不是他自作自受!”华子清道:“说下去!”
“他一掌将我逼退之后,身子稳稳落在秘籍上方,将它们压在身下。我夺经心切,也以乾元掌向他击去。哪知他非但不退,反而身形轻轻一转,就让这全力施为的一掌落空。我吃惊之下,围着他招招进逼,他时而侧身闪避,时而伸手格挡,我连连攻出几十招,总能被他轻描淡写地化解。最让我惊诧的是他竟然依旧能够凝神练功,一边抵挡我的攻势,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华子清道:“这何足为奇,我早说过师父的武功早已到心神两用之境,对付你,闭着眼睛就够了。”林子枫道:“哼,那也未必!不过他武功竟然高到这种地步,我也着实吃惊不小。但我的脾气你也知道,天生就是不服输,略一定神,也就想通了。我用的太极门的拳脚掌法都是他教的,招式套路他可说是了然于胸,我拿这个跟他打,自然是动不了他分毫。于是我也动怒了,冲他喝道:‘你既然不讲情面,就也休怪我无情了!’哼,我以凌大哥传我的刀法攻他,看他还能不能那么气定神闲!”
华子清脸色一紧,显然林子枫这一手可谓正中要害,师父必然凶多吉少——虽然结局已经摆在眼前了。
徐炎在一旁听了,暗想:“这厮也恁的歹毒,对授业恩师下手毫不容情。不过看他行事暴躁狠辣,却也不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说得上是心思缜密颇有城府。再想想秋横戈,锦衣卫的人还真不是简单角色。”
林子枫继续道:“果不出我所料,他初时还能勉力闪避几招,到后来一个躲闪不及,道袍被我刀锋划开两处口子。他终于双目一睁,眼中精光闪烁,盯得我直发毛,他到底要出手了。”华子清道:“哼,你还当是什么好事,若在平时师父放开手与你打,保管三招之内叫你命丧当场。”林子枫叹道:“你说的倒也不假,他睁开眼后,说了声:‘好,我就成全你!’道袍好像狂风吹拂般鼓动起来,乾元掌一招一招向我拍过来。”
“不得不说,同样一路掌法,在他使来,跟我使得简直是有天壤之别。我只觉周围全是他的掌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使劲浑身解数,可别说还击,他的掌影就跟个牢笼一样越罩越紧,我想逃脱都难。终于,十来招刚过,我就被逼到墙角,再也退无可退。我想要拼尽全力做殊死一搏,但他掌风到处,内力之强实是我平生所未见。我的手好像被一股大力给死死压住了,怎么也抬不起来。眼见他一掌从天而降,朝我天灵盖拍下,我心中只道这下必然无幸了,不由得懊悔不该冒失前来,也不怕说出来丢人,当时我是怕极了,只能闭目待死。”
徐炎心道:“想不到这厮平日里骄横狂妄,却也敢于自扬其丑。如果他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华师兄说他是条响当当的汉子,倒也并不是虚词。”
林子枫继续说道:“可谁知这一掌却迟迟没有拍下来,我睁眼一看,却见他手掌就停在我头上三寸处,再看他,脸色惨拍,突的一口鲜血喷出来,正打在我的脸上。”
华子清痛心道:“那是师父不顾练功到紧要关头,强行运功以致真气逆行,身受巨大内伤!林子枫,你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林子枫却似没有听到他的话,“我的眼前一下子变成了红的,什么也看不见了。我疑心自己瞎了,没命的往外边跑,一边跑一边伸手抹了把脸上,这才知道是血蒙住了眼睛。估计是那老儿受伤颇重,并没有见他追来。我正暗自庆幸,哪知刚奔出冲宵殿正门,忽听背后掌风劲急,我连忙侧身避开,心想:‘他到底不肯放过我,还是追过来了,这下只怕真完了。’他又向我连攻击数招,每次都是攻我背心几处要穴。只是这次他好像受了伤的缘故,出手不再像方才那么内力雄浑,这才被我一次次堪堪避开。”
“不过数招之后,我又被逼到一旁的屋檐下,当时漆黑一团,我们谁也看不见谁,只能看到对面黑色人影。我求生心切,顾不得害怕了,挺起绣春刀与他拼死相抗。嘿,那老儿方才在殿里的时候出手还算手下容情,哪知这时却跟换了个人似的,一心想置我于死地,出手招招狠辣,可是如何?还是让我夺路杀了出来。”
站在一旁的周建阳在一旁是越听越着急,心中抱怨这林大人真不愧这“林疯子”之名,说话毫不知收敛,照他这样说下去,岂不是越说越僵,和昔日同门早晚要刀兵相见。那时如何收场,出点什么岔子叫他这个县令如何自处?他一边焦急想着,又不由自主的捻起他那几根本就少的可怜的胡须来,心中却也不禁感叹,这太极门的武功当真高深莫测,林子枫武功已算不低了,但听他所言,在其师孙朝宗面前,竟毫无还手之力。这老道武功之高,只怕当世没几个人是他敌手,难怪朝廷要对他如此倚重。
邓子宁道:“你神气什么!若不是师父受了内伤,凭你这点本事还想从他手下逃脱吗?明明是你先来盗取秘籍加害师父,倒反说师父不讲情面,还要不要脸!”林子枫仿佛已从方才惊恐的回忆中走了出来,听了他的话,目露凶光,恨声道:“我说他不讲情面算是轻的了,若不是他先不顾师徒情分,怎会把我逐出师门!若不是他暗存私心,一心偏袒姓华的,我又怎么会到今天这一步!”
孙云珠道:“林子枫,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自幼孤苦,爹爹将你带到太极宫养大,教你武功,视你如己出。就是后来不得不将你逐出师门,爹爹也伤心难过的几天不曾吃饭。可你一回来就害了他性命,到底是谁不讲师徒情分?爹爹对大师兄一向严厉,你是知道的,平日他只要稍有小错,爹爹便严加训诫。可你往日性情暴躁,惹下多少事端,爹爹总是苦心抚慰师兄弟们,对你尽力包容,你说爹爹偏私,他偏的又是谁?”
她的话固然句句在理,但若是换了旁人说出来,林子枫也必狡辩反驳。但他对孙云珠向有好感,过了这么多年仍未完全忘怀。虽然他也知道想和她在一起已无可能,但听了她的话,还是低下了头,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