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嘴硬的“宁教我负天下人”(1/2)
马车在暮色里颠得像筛子,曹操抓着缰绳的手心里全是汗,却不是因为怕追兵——方才吕伯奢家院子里的血渍还在眼前晃,那只没被宰成的老母鸡扑棱翅膀的模样,比董卓的追兵还让他心慌。陈宫坐在车厢里,脸沉得能滴出水,手里的弯刀“哐当”撞在车壁上,吓得曹操手一抖,马鞭差点甩到马眼睛上。
“主公,你说咱们这叫什么事?”陈宫终于憋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股咬牙切齿的劲儿,“人家吕伯奢好心留咱们吃饭,杀个鸡磨个刀,你倒好,上去就把人一家子给……给办了!”
曹操脖子一梗,明明心里虚得发毛,嘴上却硬邦邦的:“你懂什么!当时那情况,他拿着菜刀磨得‘霍霍’响,谁知道是不是要对咱们下手?我那是正当防卫!要是晚一步,咱们俩现在都成他案板上的肉了!”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摸了摸怀里的七星刀,刀鞘上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血渍,触感黏糊糊的,让他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陈宫“腾”地从车厢里探出头,头发都气炸了:“正当防卫?人家老两口加两个半大孩子,能打得过你这舞刀弄枪的?再说那菜刀磨得锃亮,明明是要杀鸡给你补身子,你倒好,把人当鸡给宰了!” 他越说越激动,手往车外一指,“你看看这路上,谁家待客不杀鸡宰鱼?照你这逻辑,下次见着人家拿锅铲,你是不是也要把人当刺客砍了?”
曹操被怼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干脆调转马头,把马车停在路边的歪脖子树下,翻身下车叉着腰:“我那不是……不是逃亡路上太紧张了嘛!换做是你,天天被董卓的人追得像丧家之犬,见着谁都觉得像坏人!” 他说着,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石子滚进草丛里,惊起几只蚂蚱,吓得他往后跳了半步——连蚂蚱都能让他心慌,更别说方才磨刀的场景了。
陈宫也跟着下车,指着曹操的鼻子哭笑不得:“紧张?紧张就能乱杀人?吕伯奢可是你旧识,当年在洛阳还请你喝过酒,你倒好,转头就把人一家子给一锅端了!传出去,人家不得说你曹操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谁忘恩负义了!”曹操急得跳脚,嗓门一下子拔高,“我那是为了自保!再说了,万一他真的要去报官,咱们俩不就栽了?到时候董卓把咱们抓回去,剥皮抽筋,那才叫惨!我这是为了咱们俩的性命着想,怎么就成白眼狼了?”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腰杆也挺直了些,“我告诉你陈宫,乱世之中,就得心狠点!不然怎么活下去?难道等着人家把刀架在脖子上,再喊‘饶命’不成?”
陈宫被他这套歪理气笑了,叉着腰绕着曹操走了两圈:“好,就算你是为了自保,那杀了人之后呢?你看看你那手抖的样子,刚才在吕家院子里,刀都差点掉地上,现在倒会说心狠了?” 他凑近曹操,压低声音,“我看你就是心虚!知道自己杀错人了,还嘴硬不肯承认!”
“谁心虚了!”曹操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被树根绊倒,赶紧扶住树干站稳,“我曹操行得正坐得端,杀错人又怎么样?反正人都死了,难不成还能活过来?再说了,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这乱世里,就得这样,不然迟早被人坑死!” 这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本来是随口嘴硬,没想到竟说出这么一句“狠话”,倒像是给自己壮胆似的。
陈宫也愣住了,盯着曹操看了半天,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宁教我负天下人?曹操啊曹操,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刚才杀错人吓得手抖的是你,现在说狠话装狠人的也是你,你咋不干脆说自己是天下第一英雄呢?” 他捂着肚子笑,眼泪都快出来了,“我看你不是‘负天下人’,是‘怕天下人负你’,连只磨刀的老丈都能当成刺客,下次见着卖菜的老太太,你不得以为人家拿菜篮子是要砸你?”
曹操被笑得脸通红,恼羞成怒地捡起地上的树枝,指着陈宫:“你别笑!我这话可是至理名言!你想想,当年董卓信任我,结果我要刺杀他;袁绍袁术表面跟我称兄道弟,背地里还不是想抢我的地盘?这天下人,没一个靠谱的!我要是不心狠点,早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他说着,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圈,“就像这个圈,我在里面,天下人在外面,他们都想进来害我,我只能先下手为强,把他们挡在外面!”
陈宫笑得直不起腰,指着地上的圈:“行,你的圈厉害!那吕伯奢一家,是怎么进你这圈里的?人家好心给你做饭,你倒好,直接把人‘挡’进阎王殿了!我看你这圈,不是防坏人的,是防好人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说了,你刚才说‘宁教我负天下人’,可方才在吕家,你杀完人本想跑,结果被鸡吓得差点摔一跤,这要是传出去,人家不得说‘天下人没负曹操,倒是曹操被鸡吓破了胆’?”
曹操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气呼呼地把树枝扔在地上,蹲在路边画圈圈。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看起来委屈巴巴的,一点没有“负天下人”的狠劲。马车旁的两匹马低头啃着草,时不时甩甩尾巴,像是在嘲笑他的嘴硬。
过了一会儿,曹操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他摸了摸肚子,想起吕伯奢家厨房里飘出的饭菜香,还有那只没被宰成的老母鸡,心里又愧疚又饿。“唉”了一声,他站起身,挠了挠头:“行了行了,我承认,刚才是有点冲动了。可事都办了,再后悔也没用,总不能把自己赔给吕家吧?” 他凑到陈宫身边,小声说,“咱们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再商量接下来去哪,好不好?我这肚子,实在饿得扛不住了。”
陈宫看他服软,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又忍不住逗他:“怎么?刚才说‘宁教我负天下人’的狠劲呢?怎么一饿肚子,就怂了?”
曹操脸一红,梗着脖子说:“我那不是怂,是审时度势!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要是饿坏了身子,怎么跟董卓斗?怎么‘负天下人’?” 他说着,拉着陈宫的胳膊,“走嘛走嘛,我记得前面有个小镇,咱们去那里吃点热乎的,我请客!”
陈宫被他拉着走,忍不住笑:“你请客?你身上还有多少钱?别到时候吃霸王餐,又被人当成刺客抓起来,到时候你再喊‘宁教我负天下人’,人家直接把你扔大牢里,看你怎么负天下人!”
“我有钱!”曹操赶紧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子,拍了拍胸脯,“上次从董卓那骗来的粮食钱,还剩不少呢!别说吃顿饭,就是住客栈都够了!” 他一边说,一边赶着马车往小镇方向走,嘴里还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刚才的愧疚和紧张,早就被肚子里的饥饿冲得没影了。
陈宫坐在车厢里,看着曹操哼着小曲赶车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曹操,嘴硬得像块石头,可心软得也快,刚才还为杀错人悔恨,这会儿又因为一顿饭乐呵起来。不过转念一想,要是曹操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宁教我负天下人”,恐怕自己也不会跟着他逃亡了。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小镇的轮廓。曹操眼睛一亮,催着马加快速度,嘴里喊着:“快点快点!我都闻到肉香味了!” 陈宫坐在车厢里,听着他欢快的喊声,忍不住笑了——这哪里是“负天下人”的狠人,分明就是个怕饿肚子的普通人。
刚进小镇,曹操就被一家挂着“王记卤肉”招牌的铺子吸引了。铺子门口飘着浓郁的肉香,掌柜的正站在柜台后,拿着刀切片卤肉,油光锃亮的肉片子看得曹操直流口水。“就这家了!”曹操赶紧停下车,拉着陈宫就往铺子里走。
“掌柜的,来两斤卤肉,再上两碗米饭,一壶酒!”曹操往桌子旁一坐,大声喊道,一点没有逃亡者的样子。掌柜的抬头看了看他,见他衣衫有些破烂,却气度不凡,赶紧点头:“好嘞!客官稍等,马上就来!”
没一会儿,卤肉、米饭和酒就端了上来。曹操拿起筷子,夹起一大块卤肉塞进嘴里,吃得满嘴流油:“好吃!比吕伯奢家没做成的鸡汤还香!” 陈宫也拿起筷子,夹了块卤肉尝了尝,确实味道不错。
两人一边吃着卤肉,一边喝着酒,气氛渐渐热闹起来。曹操喝了口酒,胆子又大了起来,拍着桌子说:“德珪,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是心狠,是智慧!你想,要是我刚才心慈手软,被吕伯奢卖了,咱们现在能在这儿吃卤肉吗?早就被董卓的人抓去砍头了!反正不管怎么说,我那话是对的!以后咱们在这乱世里混,就得记住这句话,不然迟早被人坑!”
陈宫摇了摇头,没再反驳——他知道,曹操这是嘴硬到底了,与其跟他争论,不如让他自己慢慢琢磨。两人又吃又喝,很快就把两斤卤肉和一壶酒吃了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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