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祖训：帝玉本凡心（1/2）

炎石镇外三十里，无名荒山。

林枫盘膝坐在一块青石上，双目紧闭，额间有细密的汗珠渗出。他正在消化制玉令中传承的“制玉真解”——那不仅仅是技艺，更是一种对“玉”的终极理解。

火融守在一旁，眉头紧锁。

三个时辰了，林枫的状态很不对劲。

他的气息时而狂暴如混沌风暴，时而温润如玉髓流淌，时而沉寂如大地深渊。三种本源之力在他体内疯狂冲撞、融合、蜕变，每一次波动都让周围的空间微微扭曲。

更诡异的是，他的皮肤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玉纹——那些纹路并非后天雕琢，而是从血脉深处自然显现，仿佛他整个人正在从“人”向“玉”转化。

“这小子……不会真的变成玉了吧？”火融心中担忧。

他曾听说过，守玉者血脉觉醒到极致时，会引动体内的玉灵本源，导致肉身玉化。这是进化的征兆，也是……失控的前兆。

一旦彻底玉化，林枫将失去人性，变成一块有意识的“活玉”。届时，他是会成为新的玉神，还是成为一尊没有情感的玉雕，谁也不知道。

“必须唤醒他！”火融咬牙，就要上前。

但就在这时，林枫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左眼混沌如深渊，右眼玉灵如皎月，但最深处，却多了一抹火融从未见过的……平凡。

不是力量内敛的平凡，而是真正属于“人”的平凡。

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半步玉帝的强者，只是一个普通的青衣青年。

“前辈，我没事。”林枫开口，声音温和平静，“我只是……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站起身，抬手，掌心浮现出混沌帝玉玉璧。

此刻的玉璧，与他刚得到时截然不同。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圣物，而像是一块普通的、温润的玉石，散发着让人心安的气息。

“帝玉本凡心。”林枫轻声道，“这是制玉祖在真解中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所有守玉者血脉的祖训。”

火融一愣：“什么意思？”

“意思是，混沌帝玉也好，守玉者血脉也罢，它们的本质不是‘力量’，而是‘心’。”林枫抚摸着玉璧，“一颗守护的心，一颗包容的心，一颗……凡人的心。”

他看向火融，眼中闪过明悟。

“前辈，您知道为什么万年来，那么多守玉者后裔，没有一个能真正觉醒血脉、掌控帝玉吗？”

“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错了方向。”林枫缓缓道，“他们以为守玉者血脉是‘天命’，是‘责任’，是‘力量’。所以他们拼命修炼，追求更高的境界，更强的力量，试图以力证道，以威压世。”

“但这条路，从一开始就走错了。”

“制玉祖在真解中说，初代守玉者——我的先祖——之所以能封印混沌核心，不是因为他力量最强，而是因为他‘心’最纯。”

“他爱这片大陆，爱这片大陆上的生灵。他守护玉矿，不是为了掌控资源，而是为了让更多人能借助玉石修炼、生活。他封印混沌，不是为了成为英雄，而是因为……他见不得无辜的人受苦。”

“所以，当他以心头血炼制镇脉玉时，注入的不是力量，而是‘愿力’——愿大陆永宁，愿苍生安康的愿力。”

“正是这股愿力，让镇脉玉拥有了净化混沌、镇压邪祟的能力。也正是这股愿力，让混沌帝玉选择了心性纯良的继承者，而不是力量最强的那个。”

林枫顿了顿，看向自己的双手。

“我之前，也走错了路。”

“我以为成为翡翠守护者，就要有足够的力量，要能镇压一切敌人，要能守护所有人。所以我追求力量，融合三源，炼化虚火……但越是追求力量，我离‘守护’的本心就越远。”

“直到炼化虚火时，在绝对的虚无中，我才明白——我之所以想守护，不是因为我有力量，而是因为……我想。”

“这是我的选择，我的‘凡心’。”

他抬头，望向远方。

“那位大人——我的先祖之弟——之所以堕入魔道，不是因为他力量不足，而是因为他失去了‘凡心’。他追求玉神之境，不是为了守护，而是为了‘掌控’。他想成为至高无上的神，主宰一切。这份欲望，让他走上了邪路。”

“暗盟的那些人，也是一样。玉真子渴望权力，海无涯渴望复仇，冰千愁渴望长生，沙通天渴望为所欲为……他们都失去了‘凡心’，所以才会被混沌之力侵蚀，沦为傀儡。”

火融听得目瞪口呆。

这些道理，听起来简单，却直指本质。

“那……你现在明白了，又能怎样？”他问。

“我能‘唤醒’他们。”林枫眼中闪过坚定，“用我的‘凡心’，唤醒他们内心深处，最后一点属于‘人’的部分。”

“然后呢？”

“然后……”林枫收起玉璧，“给他们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如果他们不选呢？”

“那就只能……以凡心，镇魔心。”

林枫的语气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火融沉默了。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你需要我做什么？”

“帮我护法三天。”林枫道，“我要以制玉真解中的秘术，将‘凡心’融入混沌帝玉，炼制一枚……‘问心玉’。”

“问心玉？”

“嗯。”林枫点头，“任何心怀邪念、失去本心的人，触碰到问心玉，都会被迫直面自己内心最深处的那点‘真’。届时，是幡然醒悟，还是执迷不悟，就看他们自己了。”

他顿了顿。

“这枚玉，将是我进入混沌古矿后，对抗那位大人的……最后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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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启明城郊，翡翠议会秘密营地。

营地设在一座山谷中，外围布置了九重隐匿阵法，即便是玉皇级强者也难以察觉。此刻，营地中央的空地上，七道身影围成一圈。

林枫、薇儿、天玉帝、苏婉清、铁山、柳青阳、炎烈。

七人中央，悬浮着一枚巴掌大小、通体晶莹的玉牌——正是林枫耗费三天三夜炼制的“问心玉”。

玉牌表面没有任何纹路，却仿佛能映照出每个人内心的倒影。多看几眼，甚至会生出幻觉，看到自己最渴望或最恐惧的画面。

“这就是……问心玉？”薇儿轻声问，她看着玉牌，恍惚间看到了小时候和哥哥在石叶城相依为命的场景。

“嗯。”林枫点头，“它没有攻击力，也不会防御，只有一个作用——让触碰者‘直面本心’。”

他看向众人。

“诸位，此去混沌古矿，九死一生。我不敢保证能活着回来，所以……有些话，必须现在说清楚。”

他顿了顿，声音郑重。

“问心玉，我会带进古矿，用它对付那位大人。但在此之前，我想请诸位……都触碰一次。”

众人一愣。

“哥，你这是……”薇儿不解。

“不是怀疑诸位。”林枫摇头，“而是接下来的战斗，容不得半点杂念。任何一丝犹豫、一丝私心、一丝动摇，都可能成为溃堤之蚁穴。”

他看向天玉帝：“陛下，您身负皇道重任，心中可有一丝‘为皇权而战’的私念？”

天玉帝沉默片刻，坦然道：“有。朕确实想过，若能平定此乱，天玉王朝的统治将稳如泰山，朕将成千古一帝。”

他伸手，触碰问心玉。

玉牌光芒一闪，天玉帝身躯微震，眼中闪过挣扎，但很快恢复清明。

“但朕更明白，若大陆不存，王朝何在？苍生不存，帝位何用？”他收回手，神色坚定，“此战，朕为苍生而战，不为皇权。”

林枫点头，看向苏婉清。

“婉清，商会转型，百废待兴。你可有一丝‘为商会谋利’的算计？”

苏婉清轻笑：“自然有。我是商人，无利不起早。此战若胜，翡翠商会将成为大陆第一商会，名利双收。”

她触碰玉牌，脸色微微一白，但很快站稳。

“但比起这些，我更在乎……那些因商会垄断而家破人亡的人，能否在新的时代，过上更好的生活。”她眼中闪过泪光，“这或许是我……最后的赎罪。”

林枫看向铁山。

“铁山，蛮族建城，筚路蓝缕。你可有一丝‘为蛮族争霸’的野心？”

铁山咧嘴：“那必须有！俺要让全大陆知道，蛮族不是野兽，俺们也能建城，也能读书，也能活得有尊严！”

他大手按在玉牌上，玉牌剧烈震颤，但铁山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