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碎于“无玉之城”（1/2）

西漠，黄沙龙墓深处。

沙通天拖着残破的身躯在灼热的流沙中挣扎。三个月前天裂峡谷那一战，他被铁山一拳轰碎了护体玉光，胸骨尽碎，经脉受损大半，修为从玉皇巅峰跌至玉王初阶，几乎被打回原形。

更要命的是，他被暗盟抛弃了。

玉真子身死，暗盟七煞溃散。海无涯、冰千愁带着剩余战力撤回暗盟老巢，那个神秘的面纱女子更是在撤退时毫不留情地重创了他，夺走了他身上最后三块“混沌残玉”。

“贱人……早晚要把你炼成玉傀……”沙通天吐出一口混杂着沙粒的黑血，靠着滚烫的岩壁喘息。

他现在的样子狼狈不堪：左臂齐肩而断（被苏婉清的算珠击碎），右腿扭曲变形（坠落时摔断），脸上布满血痂和沙尘，只有那双细小的眼睛依旧闪烁着怨毒的光。

“都是林枫……都是那个该死的青玉行者……”他咬牙切齿，指甲深深抠进岩壁，抠下一片片风化的玉石碎屑。

西漠是他的地盘。

三十年前，他不过是黄沙龙墓外围的一个盗墓贼，靠着挖掘上古玉墓中的陪葬玉器苟活。直到有一天，他无意中闯入了一座被流沙掩埋的古城遗迹。

那是一座没有名字的城。

城中没有活物，只有无数玉雕的人像——他们保持着生前的姿态，或行走，或交谈，或买卖，或劳作，仿佛整座城在某一个瞬间被永恒冻结。城中央的广场上，矗立着一座九层玉塔，塔顶悬浮着一块拳头大小、通体漆黑的玉石。

沙通天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本能地感觉到那玉石中蕴含着恐怖的力量。

他用了三年时间，终于爬上玉塔，触碰到那块黑玉。

然后，他看到了幻象——

万年前，这座城还不叫“无玉之城”。它有一个辉煌的名字：“流金城”，是西漠最繁荣的玉矿交易中心，城中居住着十万玉修，每日进出玉料以万吨计。

直到那一天，天空撕裂，黑色的雨滴落下。

那不是雨，是液态的混沌死气。

死气沾染到玉石，玉石活化，变成吃人的怪物；沾染到人，人玉化，变成没有意识的玉雕。短短三天，整座城化作死域。只有九位身穿白袍的“守玉者”及时赶到，他们以生命为代价，将城中残余的混沌死气封印进九层玉塔顶端的黑玉中，并将整座城沉入流沙之下，永世封存。

那块黑玉，就是九块“镇脉玉”之一——暗脉镇玉，对应九大玉脉中的“暗脉”。

幻象结束，沙通天得到了黑玉的认可——或者说，黑玉选择了这个内心充满贪婪与怨恨的盗墓贼作为“宿主”。从此，他修为暴涨，掌控了操控流沙、召唤玉傀的邪术，建立了“沙暴之巢”，成为西漠的地下霸主。

但现在，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沙通天能感觉到，体内那枚暗脉镇玉正在缓慢“死去”。镇脉玉本是净化混沌、镇压死气的至宝，但万年来封印着海量死气，早已不堪重负。而三个月前，暗盟的人带来了“混沌残玉”，强行注入死气，加速了镇脉玉的崩溃。

一旦镇脉玉彻底碎裂，其中封印的死气将瞬间爆发，足以污染整个西漠的玉脉！

沙通天不在乎。

他只想报复。

报复林枫，报复铁山，报复所有毁了他一切的人。

“既然你们都想要这块玉……”他从怀中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漆黑玉牌——这是控制镇脉玉的“钥匙”，是当年他在玉塔中找到的，“那就让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玉牌上！

玉牌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无数裂纹！

与此同时，无玉之城深处，九层玉塔顶端的暗脉镇玉，也开始龟裂！

“来吧……来吧……都来陪葬吧……”

沙通天疯狂大笑，笑声在空荡的地下空间中回荡。

---

同一时间，西漠边缘，赤炎谷临时营地。

炎烈站在一座沙丘上，眺望远方黄沙龙墓的方向。他身后是三百名赤炎谷精锐弟子，个个身披赤红战甲，手持火焰长矛，组成一个严密的防御阵型。

三天前，他和柳青阳分头行动——柳青阳去了南荒火眼，他则来了西漠沙眼，目标都是镇脉玉。

但事情并不顺利。

“谷主，前方三十里发现大量流沙陷坑，疑似有阵法布置。”一名斥候疾驰而来，单膝跪地，“另外，沙暴之巢的残党在那一带活动频繁，我们已经有七名探子失踪。”

炎烈皱眉。

沙暴之巢是沙通天建立的势力，虽然沙通天重伤失踪，但残余势力依旧不可小觑。更重要的是，他怀疑暗盟的人也潜伏在此——暗盟绝不会放任镇脉玉不管。

“传令，全军戒备，缓慢推进。”炎烈沉声道，“天黑前必须抵达沙眼外围。”

“是！”

队伍继续前进。

沙漠的白天酷热难当，即便是玉修也感到不适。赤炎谷弟子虽修炼火系功法，耐热能力较强，但连续三日急行军，也有些疲惫。

炎烈心中隐隐不安。

太安静了。

西漠虽然荒凉，但也不该安静到这种程度——连最常见的沙蝎、沙蛇都看不到一只，仿佛整片沙漠的活物都消失了。

“停下！”他忽然厉喝。

队伍戛然而止。

炎烈蹲下身，抓起一把沙土，放在鼻尖嗅了嗅。

沙土中，有一股淡淡的……死气。

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不好！”他脸色大变，“镇脉玉已经……”

话音未落——

“轰隆隆隆——！！！”

远处，黄沙龙墓的方向，大地剧烈震颤！一道漆黑的烟柱冲天而起，直插云霄！烟柱中，无数扭曲的面孔在嘶吼，那是被封印了万年的混沌死气，终于破封而出！

烟柱迅速扩散，化作一片漆黑的“死气云”，朝着四面八方蔓延！云层所过之处，沙土玉化，变成漆黑坚硬的“死玉”，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而腐败！

“后退！立刻后退！”炎烈怒吼。

但已经晚了。

死气云的蔓延速度远超想象，不过十息时间，已笼罩了方圆五十里！赤炎谷的队伍正好处于边缘！

“结‘赤炎焚天阵’！”炎烈当机立断。

三百弟子迅速变阵，火焰长矛插入沙土，灵力汇聚，一道赤红火墙冲天而起，将死气云暂时挡在外面。

但火墙在死气的侵蚀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

“谷主！死气太浓，阵法撑不了多久！”一名长老焦急道。

炎烈咬牙。

他必须做出选择——要么立刻撤退，放弃镇脉玉；要么冒险冲进死气云深处，尝试重新封印镇脉玉。

但以现在的情况，冲进去大概率是送死。

就在此时——

“炎谷主！我们来助你！”

一道清朗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炎烈回头，只见一支百人队伍疾驰而来。为首者是个青衣青年，腰间悬着温润玉璧，正是林枫！

“平天王！”炎烈大喜。

林枫落在火墙前，看了一眼迅速蔓延的死气云，神色凝重。

“暗脉镇玉碎了。”他沉声道，“沙通天以自身精血强行引爆了封印，死气正在全面爆发。必须立刻阻止，否则整个西漠都将化为死域。”

“怎么阻止？”炎烈急问。

林枫抬头，看向死气云的中心——那里隐约能看到一座沉没古城的轮廓。

“进入无玉之城，找到碎裂的镇脉玉，以我的混沌帝玉重新封印。”他顿了顿，“但死气太浓，我一个人进去风险太大。我需要一个帮手，在外部牵制死气，为我争取时间。”

他看向炎烈：“炎谷主，赤炎谷的‘赤炎焚天阵’能净化死气，虽不能完全清除，但可以减缓蔓延速度。你带人在此布阵，尽可能拖住死气云。我进去找镇脉玉。”

炎烈重重点头：“好！赤炎谷必不负所托！”

林枫不再多言，纵身一跃，化作一道流光，直射死气云深处！

“赤炎谷弟子听令！”炎烈转身，怒吼，“焚天阵，全力运转！就是死，也不能让死气再蔓延一步！”

“是——！！！”

三百弟子齐声咆哮，火焰长矛爆发出刺目的红光，火墙瞬间暴涨三倍，硬生生将死气云的蔓延速度减缓了三成！

但这只是暂时的。

死气云中，无数由死气凝聚的“死玉傀”开始涌现——它们有人形，有兽形，甚至有不规则的扭曲形态，每一个都散发着玉皇级的波动，疯狂冲击着火墙！

“杀——！！！”

赤炎谷弟子与死玉傀厮杀在一起！

火焰与死气激烈碰撞，每一次交锋都有人倒下，但立刻有人补上位置！

沙漠化作炼狱。

---

死气云深处，无玉之城。

林枫穿过层层死气，终于落在城中街道上。

这里的景象比他想象的更诡异——整座城保持着万年前的模样，建筑完好，街道整洁，甚至路边摊位上还摆着玉器、食物、衣物。只是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漆黑的“死玉”。

而那些玉雕人像，此刻正在……缓慢活化。

它们的眼珠开始转动，僵硬的身体开始颤抖，仿佛要从永恒的冻结中苏醒。

“死气唤醒了这些玉傀……”林枫心中一沉。

万年前，城中十万居民被混沌死气玉化，变成了没有意识的玉雕。如今死气破封，这些玉雕也受到了刺激，正在重新“活”过来——当然，它们早已不是活人，而是被死气驱动的杀戮傀儡。

“必须尽快找到镇脉玉。”

林枫展开感知，混沌帝玉玉璧指引着方向——在城中央的九层玉塔。

他身形一闪，在街道上疾驰。

但那些玉雕人像，已经彻底苏醒了。

“吼——！！！”

一个摊贩玉雕突然暴起，手中切玉刀化作一道黑光，斩向林枫！

林枫侧身避开，反手一掌拍出！

混沌掌·震！

掌力如潮，玉雕应声碎裂，化作一地黑玉碎块。

但更多的玉雕围了上来——行人、商贩、孩童、老人……它们动作僵硬，但力量惊人，更可怕的是，它们似乎有某种本能配合，开始组成简单的战阵！

林枫不愿纠缠，左眼混沌流转，右眼玉灵闪耀。

混沌领域·开！

灰蒙蒙的领域瞬间扩张，将周围百丈内的玉雕全部笼罩！领域内，混沌之气与死气激烈对冲，玉雕的动作顿时迟缓！

林枫趁机冲出一条路，直奔玉塔。

一路上，他看到了更多诡异的景象——

一座酒楼中，食客玉雕围坐在桌旁，桌上摆着玉化的饭菜，仿佛时间定格在用餐的瞬间；

一间学堂里，孩童玉雕坐在玉凳上，前方夫子玉雕手持玉简，似乎在授课；

甚至在一座府邸后院，一对新人玉雕正在拜堂，宾客玉雕分列两侧……

这座城，在死亡降临的那一刻，保持了最后的“体面”。

但此刻，所有的体面都在崩溃。

玉雕们嘶吼着，挣扎着，攻击着任何闯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