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孟德闻耗病榻卧 细作潜许探虚实(1/2)

许昌相府的烛火,比往日亮得更早。

曹操倚在榻上,锦被盖到胸口,指节却仍在床沿轻轻叩着。案上的汤药凉透了,黑褐色的药汁凝着层油皮,像极了战场上干涸的血。

“华佗……去了成都?”他喉间滚出沙哑的声,目光落在帐顶的云纹上,那纹样还是当年程昱亲手挑的,如今看来只剩一片模糊。

侍立的程昱心里一紧,攥着袖中的密报,指尖掐进纸页:“是。细作回禀,上月初三,华佗带了药箱,跟着蜀使的马车出了谯县,一路往南没停,估摸着这会儿已到成都了。”

“好个刘禅……”曹操忽然低笑,笑声扯动了肋下的旧伤,疼得他蜷了蜷身子,额角渗出冷汗,“老夫求他三次,他推说要给乡民诊病;刘禅派个小吏去请,他倒跑得比谁都快。”

程昱忙上前替他抚背:“丞相息怒,华佗不过一医匠,去了蜀地也掀不起风浪。况且……”他顿了顿,终究没把“您的头风,他未必能治”说出口。

曹操却看穿了他的心思,摆了摆手:“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头风是小,这心脉……怕是撑不过今年了。”他喘了口气,目光扫过帐外,“丕儿呢?”

“大公子在府外练兵,说是要给您分忧。”

“练什么兵?”曹操哼了声,“他那点本事,守着许昌都悬。倒是植儿,前日那篇《求自试表》写得不错,可惜……”话说半截,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像要把心肝都呕出来。

程昱赶紧端过温水,喂他漱了口,又拧了热帕子给他擦脸。帕子碰到曹操的脸颊,只觉一片滚烫——这病,是真的重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不出半日就传遍许昌。程昱捧着个锦盒来探病,里面是新收的冬枣,红得像玛瑙:“丞相,尝尝?这是陈留送来的,据说能安神。”

曹操捏起颗枣,却没往嘴里送,只在指间转着:“仲德,你说刘禅这小子,到底想做什么?”

程昱垂眸:“蜀地贫瘠,他请华佗去,无非是想医治军民,稳固根基。”

“稳固根基?”曹操冷笑,将枣子扔回盒里,“他若只想守着西川,何必费尽心机把华佗弄去?老夫看,他是想跟老夫耗——耗到老夫归西,他好挥师北伐!”

程昱默然。他何尝不知曹操的忧虑?这些年蜀地虽偏安,却隐隐有崛起之势,刘禅年纪轻轻,行事却滴水不漏,比当年的刘备更难捉摸。

入夜后,相府的灯还亮着。曹操躺在榻上,听着更夫敲过三更,忽然对守在帐外的许褚道:“去,把主簿叫来。”

主簿来得快,青衫上还沾着夜露:“丞相有何吩咐?”

“你替我写封信。”曹操闭着眼,声音轻得像叹息,“给丕儿,让他把青州兵调回许昌,防备……防备蜀地细作。”

主簿执笔的手顿了顿:“丞相,青州兵是您的嫡系,调回来怕是不妥……”

“照写!”曹操猛地睁开眼,眼里闪过厉色,“老夫知道谁可信!”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