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黄振华哥感叹豪门深似海(1/2)

城市的另一端,一家需要提前三个月预订、以极致私密性和昂贵食材闻名的米其林三星餐厅里。空气里流淌着舒缓的古典钢琴曲,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却不刺眼的光芒,落在铺着雪白桌布、摆放着精致银质餐具的餐桌上。食客们低声交谈,举止优雅,处处彰显着与世俗隔绝的奢华与格调。

白谦坐在靠窗的最佳位置,对面是一位试图与苏家拉近关系的商业伙伴之子。他穿着剪裁合体的定制西装,年纪虽轻,但眉宇间那份被财富和祖母溺爱滋养出的倨傲,却已不容忽视。他正漫不经心地用银叉拨弄着盘中如艺术品般的菜肴,听着对方略带奉承的攀谈,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上位者的淡漠笑意。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餐厅入口,恰好看到一行人走了进来。为首的那人,气质温文儒雅,穿着一身质地优良但款式低调的深色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正是黄亦玫的哥哥,黄振华。

黄振华是国内知名的建筑设计师,凭借自身才华和努力,在业界颇有名望。他今天显然是来招待重要的客户。他自然也看到了白谦,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眉头微蹙,但良好的教养让他很快恢复了常态,只是目光平静地移开,准备走向自己预定的位置。

然而,白谦却并不打算让这场偶遇如此平淡地过去。

他嘴角那抹淡漠的笑意加深了,变成了一种毫不掩饰的、带着恶意和挑衅的弧度。他故意提高了音量,那处于变声期尾声的微哑声音,在安静优雅的餐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黄大设计师吗?”

黄振华的脚步停住了,他身边的客户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整个餐厅的目光,或明或暗地,都被吸引了过来。

黄振华转过身,面色平静地看着白谦,眼神里没有波澜,只有一种长者看向无理取闹的晚辈时的包容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白谦。”他淡淡地打了个招呼,算是回应。

白谦却像是受到了鼓励,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对方的反应,他只想宣泄,只想用践踏对方尊严的方式,来印证自己的优越,来报复那个被他视为入侵者的家庭。他放下手中的银叉,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摆出一副更加闲适却也更显傲慢的姿态。

“黄设计师今天怎么有空来这种地方?接了个大项目?”他语气轻佻,目光上下打量着黄振华,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不过也对,你们这种靠手艺吃饭的,辛苦一年,赚的钱,可能还不够我妈家里客厅随意摆的一幅画值钱。”

他顿了顿,看着黄振华依旧平静的脸,心中的恶意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话语也变得更加刻薄和露骨:

“哦,对了,那幅画好像是个叫什么……?我也记不清了,反正也就几个亿吧。啧,这点小钱,怕是你们黄家几辈子,都赚不来吧?”

几个亿……小钱……几辈子都赚不来……

如此赤裸裸的财富炫耀和阶层蔑视,让餐厅里其他客人都微微皱起了眉头,但碍于白谦的身份(白氏集团继承人或者说,他背后苏老夫人的权势),无人出声。

黄振华的脸色依旧没有太大变化,只是镜片后的目光,微微冷了下去。他没有接关于画作和价值的话茬,那在他看来毫无意义。

白谦却以为对方是被自己的气势和财富震慑住了,得意之色更浓。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语气变得更加恶毒,直接瞄准了黄振华最在意的软肋——他的妹妹。

“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妹妹,黄亦玫。”他故意用了一种亲昵的、却充满侮辱性的口吻,“要不是她有点手段,懂得怎么‘照顾’人,我爸现在恐怕也没这么……顾家?”

他刻意拉长了“照顾”两个字,其中的暗示不言而喻。

“不过啊,”他话锋一转,声音里的讥讽几乎要溢出来,“这人啊,得有自知之明。山鸡就是山鸡,就算暂时飞上了枝头,也变不成真凤凰。我爸妈,那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强强联合。你妹妹?呵,不过是靠着几分姿色和心机,妄想攀高枝的……”

他后面那个极具侮辱性的词汇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白谦!”

黄振华猛地打断了他。一直维持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凛然的、不容侵犯的威严。他的胸膛微微起伏,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地射向白谦。

“注意你的言辞!”黄振华的声音清晰而冰冷,在寂静的餐厅里回荡,“我妹妹黄亦玫,是苏哲先生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苏氏集团的副总裁!她的能力和成就,有目共睹,不是你可以在这里信口雌黄、肆意污蔑的!”

他向前走了一步,无视白谦那变得难看的脸色,继续沉声说道:

“至于门第、财富……年轻人,我奉劝你一句,靠祖辈荫庇炫耀财富,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本事。真正的尊重,是靠自己的能力和品行赢来的。苏老夫人宠爱你,是你的福气,但不要把这份福气,当成你目中无人、口出狂言的资本!”

黄振华的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白谦脸上。他没有直接反驳关于财富的比较,而是从更高的道德和人格层面,给予了有力的回击。他维护了妹妹的尊严,也点出了白谦倚仗家世、自身并无建树的实质。

白谦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站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他死死地盯着黄振华,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凝成实质。他显然没料到,这个在他眼中“低人一等”的“穷酸设计师”,竟然敢如此当面斥责他!

“你……!”他气得嘴唇哆嗦,想说什么更恶毒的话,但在黄振华那凛然的目光和周围客人隐隐投来的、带着谴责的视线下,他最终只是狠狠地瞪了黄振华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们走着瞧!”

然后,他一把推开椅子,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冲出了餐厅,连那位同伴都顾不上了。

一场闹剧,以白谦的狼狈离场暂告段落。

黄振华站在原地,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下翻涌的情绪。他转向身旁面露尴尬和担忧的客户,露出一个歉然的笑容:“抱歉,王总,一点小插曲,打扰您的雅兴了。我们这边请。”

他依旧保持着风度,将客户引向预定的座位。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胸口那股因为妹妹被如此羞辱而燃起的怒火和钝痛,久久未能平息。

当天下午,我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秘书内线电话进来,语气有些迟疑:“苏董,黄振华先生来了,说想见您,没有预约……”

我愣了一下。振华哥很少直接来公司找我,尤其是在工作时间。我立刻意识到可能有事发生。

“快请进来。”

办公室门被推开,黄振华走了进来。他依旧穿着上午那身西装,但眉宇间带着一丝掩藏不住的疲惫和……沉重。

“振华哥,你怎么来了?快请坐。”我起身迎了上去,示意他在会客沙发坐下,亲自给他倒了杯水。

黄振华没有客气,接过水杯,却没有喝,只是握在手里,目光有些失焦地看着前方。沉默了片刻,他才缓缓抬起头,看向我,嘴角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带着苦涩的笑容。

“苏哲,”他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感慨,“我今天……算是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豪门深似海’。”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联想到了什么。“是不是……遇到白谦了?”

黄振华点了点头,将中午在餐厅发生的事情,简单扼要地叙述了一遍。他没有添油加醋,但白谦那些刻薄至极、充满侮辱性的话语,还是像一根根冰冷的针,透过他的叙述,扎进了我的心里。

“……几个亿的画是‘小钱’,说我们黄家几辈子赚不来……说玫瑰是……是靠手段上位的‘狐狸精’……说他父母才是门当户对,玫瑰是‘妄想攀高枝的凤凰’……”黄振华复述着,声音因为压抑着情绪而微微颤抖,握着水杯的手指关节泛白。

我听着,脸色越来越沉,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巨石,又闷又痛。愤怒,羞愧,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交织在一起。我知道白谦恨我,对玫瑰有敌意,但我没想到,他会如此肆无忌惮,在公开场合,用如此恶毒的语言去攻击玫瑰和她的家人!

“这个混账东西!”我忍不住低吼一声,一拳砸在沙发扶手上。

黄振华摆了摆手,示意我冷静。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一种混杂着无奈、心痛和一丝……自嘲的神情。

“苏哲,不瞒你说,”他重新戴上眼镜,目光坦诚地看着我,“我们家,就是普通的书香门第。我父母,一辈子在清华教书,桃李满天下,受人尊敬。我们兄妹俩,从小也没缺过吃穿,接受最好的教育,靠着自己的努力,也算在各自的领域有了一点成绩。”

他的语气很平和,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但是,今天白谦那孩子的话,虽然难听,却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一些……我们平时不愿意去直视的东西。”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我们的‘不缺吃穿’,我们的‘受人尊敬’,我们的那点‘成绩’,在你们这些真正的富豪眼里,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算。”

他苦笑了一下:“一幅画几个亿……是啊,那确实是我们几辈子,甚至几十辈子,靠工资和设计费,都攒不下来的天文数字。这种财富量级的差距,是客观存在的,像一条鸿沟。”

我张了张嘴,想反驳,想说不是这样,想说我从未因为财富而看低他和玫瑰,但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如此苍白无力。因为白谦代表的,恰恰是那个圈子里一部分人最真实、最赤裸的想法。

“玫瑰嫁给你,”黄振华继续说着,眼神里充满了对妹妹的心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我知道,她是真的爱你。你们在一起,她享了福,物质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我不否认。作为哥哥,看到她过得好,我比谁都高兴。”

他的话音一转,带着更深的沉重:

“但是,苏哲,这豪门……也真是‘深似海’啊。今天是一个白谦,可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如此羞辱她和她的娘家。明天呢?后天呢?你母亲那边……还有公司里那些看不见的风浪……她所要面对的,所要承受的,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要沉重。”

他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我,带着一种托付般的郑重:

“我父母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些风浪。我能做的,也有限。苏哲,我今天来,不是要责怪谁,也不是来诉苦。我只是想告诉你,玫瑰她……真的很不容易。她选择和你在一起,选择走进你的世界,就意味着她选择了要去面对这些她出身家庭根本无法为她遮风挡雨的惊涛骇浪。”

“我只有这一个妹妹。”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很快又克制住了,“我别无所求,只希望你能……无论如何,护她周全。别让她……一个人去扛这些。”

说完这些,黄振华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他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我的办公室。

我独自坐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将房间染成一片凄艳的橙红色。

振华哥的话,像沉重的钟声,在我脑海里反复回荡。

“豪门深似海”……

“几辈子都赚不来”……

“护她周全”……

白谦的嚣张刻薄,振华哥的无奈托付,像两把巨大的钳子,从不同的方向,狠狠地撕扯着我的心。

冲突,已经不再局限于家庭内部的争吵和公司里的权力博弈。它已经蔓延到了更广阔的社交层面,开始赤裸裸地践踏人的尊严,撕裂不同阶层之间那层温情脉脉的面纱,并将那份因为财富悬殊而带来的、令人窒息的压力,清晰地、残酷地,摆在了我的面前。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寒意。

这片看似繁华锦绣的“深海”,下面究竟还隐藏着多少暗流和漩涡?而我,又能否真的,如振华哥所愿,始终护住我的玫瑰,不被这冰冷的深海所吞噬?

那栋坐落于富豪别墅区顶峰、被精心打造成“苏家老宅”的庄园,我还是第一次踏足。车子驶过需要权限识别的厚重铁门,沿着蜿蜒平坦的私人车道前行,两旁是修剪得一丝不苟的草坪和名贵的观赏树木,远处甚至能看到波光粼粼的私家泳池一角。整个庄园静谧得近乎肃穆,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细微声响和偶尔从树梢传来的鸟鸣。一种与我和玫瑰那个充满生活气息的家截然不同的、带着森严等级和刻意营造的传统威仪感,扑面而来。

管家早已接到通知,恭敬地站在那扇需要两人才能完全推开的、雕花繁复的巨幅木门前等候。他穿着笔挺的燕尾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里是训练有素的谦恭,却也带着一丝属于这个“王国”内部人员的审视。

“先生,老夫人和谦少爷在茶室等您。”他微微躬身,声音平稳无波。

我点了点头,跟随他穿过挑高惊人、悬挂着巨大水晶吊灯的门厅,脚下是光可鉴人的意大利大理石,墙壁上挂着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古典油画。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昂贵木料、皮革和消毒水般的、过于洁净的气息,缺少了“家”应有的那种温吞的生活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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