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苏哲鼓起勇气告诉白晓荷(2/2)
话音刚落,更生姐就提着一个小篮子走了进来:“玫瑰,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篮子里是五颜六色的毛线和几根粗细不一的毛衣针。更生姐抽出一团柔软的浅蓝色毛线,在黄亦玫眼前晃了晃:“我们先从最简单的开始,给宝宝织一双小袜子怎么样?”
黄亦玫的眼睛亮了起来,她接过毛线,在脸上轻轻蹭了蹭:“好软啊。好漂亮啊”
更生姐拖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我怀书昀的时候,也是织毛衣,其实很能让人静下心来。”
我看着她们头挨着头研究针法的样子,心里涌起一阵暖流。这种平凡而温馨的场景,在几周前还是不可想象的。
“苏哲,你别光看着,也来学学。”更生姐朝我招手,“爸爸亲手织的东西,宝宝穿起来会更暖和的。”
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这笨手笨脚的,怕是学不会。”
黄亦玫被我的表情逗笑了:“来吧,试试看。织坏了也不怕,拆了重织就是了。”
于是,在那个阳光和煦的秋日午后,我们三个人坐在院子里,笨拙地摆弄着手中的毛线。更生姐耐心地指导着我们这两个“学生”,不时为我的笨拙发出善意的笑声。
黄亦玫学得很快,不一会儿就能织出整齐的针脚了。而我则显得格外笨拙,毛线总是在我手中打结,针法也歪歪扭扭的。
“你看你爸爸,”黄亦玫轻轻抚摸着肚子,像是在对里面的宝宝说话,“连毛线都对付不了?”
这个自然而亲昵的动作让我的心猛地一跳。这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以这种方式提到我和孩子的关系。
更生姐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刻的微妙变化,她站起身,借口要去厨房看看晚饭准备得怎么样,把空间留给了我们。
院子里忽然安静下来,只有秋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和毛针相互碰撞的细微声响。
“谢谢你。”黄亦玫突然开口,眼睛仍然专注地看着手中的织物,“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我放下手中一团糟的毛线,认真地看着她:“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愿意让我参与这个过程。”
她抬起头,目光复杂:“你知道吗?最开始的时候,我很害怕。不是害怕独自抚养孩子,而是害怕这个孩子会永远活在阴影里,得不到应有的承认和爱。”
“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我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她点点头,嘴角泛起一丝释然的微笑:“我现在相信了。”
夕阳开始西斜,把整个院子染成了金黄色。振华哥推门进来,看见我们坐在院子里织毛衣的场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欣慰的笑容。
黄亦玫放下手中的毛线,认真地看向哥哥:“哥,其实你不用每天都过来一趟的。我很好,真的。”
振华哥在她身边坐下,眼神温柔:“我知道你很好。但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有没有乖乖的。”
黄亦玫不再是一个人孤独地面对一切,她的身边有哥哥的守护,有闺蜜的陪伴,也有我这个不够称职、但正在努力弥补的孩子父亲。
夜幕缓缓降临,院子里的灯亮了。阿姨出来告诉我们晚饭准备好了。黄亦玫在振华哥的搀扶下站起身,回头看了我一眼:“明天你还来吗?”
“来。”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只要你有需要,我随时都会来。”
她笑了,那笑容在夜色中格外明亮,像一盏温暖的小灯,照亮了这个深秋的夜晚。
而这个在爱和期待中孕育的新生命,或许就是指引我们走出迷雾的那盏明灯。
实验室的灯光在白晓荷专注的脸上投下淡淡的光晕。她刚刚结束一组关键数据的分析,摘下护目镜,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墙上的时钟指向下午四点,这个时间点总是会让她想起什么。
她拿起手机,手指在通讯录里滑动,最终停在一个名字上——苏哲。
电话接通得很快,那头传来我略显疲惫的声音:“晓荷?怎么了?”
白晓荷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亦玫今天怎么样了?”
我沉默了一瞬,似乎对她的这个问题感到有些意外。
我斟酌着用词,“挺好的。”
白晓荷轻轻“嗯”了一声,目光无意识地落在实验室窗台上那盆长势喜人的绿萝上。那是我送给她的,能净化空气。
我顿了顿,说道,“今天中午喝了一整碗鸡汤,还吃了半碗米饭。”
这详细的汇报让白晓荷的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知道我现在每天都会去清华园那边待上几个小时,陪黄亦玫吃饭、散步,偶尔还会笨手笨脚地尝试织些婴儿用品。
“那就好。”白晓荷简短地回应,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实验记录本上整齐的字迹。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电话两端的人都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却又都不愿意先挂断电话。
“你...”我迟疑地开口,“你今天怎么样?实验还顺利吗?”
“老样子。”白晓荷看向窗外,天空是帝都秋日特有的湛蓝,“刚做完第三组数据,结果比预期要好。”
“那就好。”苏哲重复着她刚才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医生说预产期是什么时候?”她突然问道。
“明年三月中旬。”我回答,“是个双鱼座的孩子。”
白晓荷轻轻点头,尽管知道电话那头的人看不见她的动作:“双鱼座的孩子通常很温柔。”
这句话让我再次沉默了。能听出白晓荷语气中那丝难以察觉的哽咽,这比任何指责都更让我心痛。
“晓荷,我...”我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内心的愧疚与感激。
“我实验室还有事。”白晓荷打断了他,“你先忙吧。”
挂断电话后,白晓荷在实验室里站了很久。窗外的阳光渐渐变得柔和,远处教学楼传来下课的铃声。她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她和苏哲还计划着要第二个孩子,她甚至已经开始调理身体,戒掉了咖啡因。
命运总是喜欢开这种残酷的玩笑。
她打开抽屉,拿出一本厚重的相册。翻到最近的一页,是上个月全家去香山看红叶时拍的照片。照片上,苏谦开心地骑在苏哲的肩膀上,乐仪则依偎在她身边,四个人都在笑着,看起来是那么幸福。
实验室的门被轻轻推开,白晓荷的研究生助理探进头来:“白老师,第四组数据已经准备好了,您现在要看看吗?”
白晓荷迅速合上相册,恢复了往常的冷静表情:“好的,我马上来。”
在走向仪器室的路上,白晓荷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我发来的短信,只有简短的一句话:“谢谢你,晓荷。”
白晓荷看着那句话,眼神复杂。她不知道自己是出于善良,还是仅仅因为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用这种看似大度的关心,来掩饰内心的不安与恐惧。
在实验室的荧光灯下,白晓荷回复了短信:“照顾好亦玫。”
点击发送后,白晓荷深吸一口气,推开仪器室的门。那里有她熟悉的世界,有确定的数据和可预测的结果,有一个不会因为感情而动摇的理性王国。
而在清华园的那个院子里,我看着手机屏幕,心中五味杂陈。这简单的“关心”背后,是白晓荷多少次的自我挣扎和妥协。
夕阳西下,我抬起头,看见黄亦玫正在更生姐的陪伴下在院子里慢慢散步。她的手掌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腹部,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
有些伤痛或许永远无法完全愈合,但人们依然可以在裂缝中寻找到继续前行的勇气。而白晓荷那句看似平常的询问,也许就是这勇气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