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陈闲的怒意（1/2）

舱壁之后，空间狭小。苏嫣然倚靠着冰冷的金属壁板，左肩的乌黑仍在缓慢扩散，鬼影诅咒如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她的灵力与心神，带来阵阵冰寒与眩晕。她看着挡在身前的陈闲，这个平日里连多走一步路都嫌麻烦、眼神总是处于放空状态的同门，此刻虽然依旧皱着眉头，但那微微绷紧的脊背和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带着一丝锐利的侧脸轮廓，让她感到陌生，又隐隐有一丝心安。

陈闲没空理会苏嫣然的目光。他听着外面震耳欲聋的厮杀声、法术爆炸声、同门的怒吼与惨叫声，尤其是那些鬼影门杀手如同跗骨之蛆般、不断试图突破防线、锁定他的阴冷气息，一股前所未有的烦躁与憋闷，如同火山岩浆般在他胸中积聚、翻涌。

他讨厌这种混乱。

讨厌这种噪音。

讨厌这些莫名其妙、非要来打扰他清净的人。

更讨厌……因为自己，连累了这个偶尔会给他带点小乐趣、此刻却脸色苍白、肩头染血的苏师姐。

这种情绪不断堆积，逐渐超出了他平日里那“万事皆可躺”的阈值。一种并非暴怒，却更加深沉、更加接近本质的“不悦”，如同平静海面下酝酿的暗涌，开始扰动他周身那圆融自洽的无为道境。

他一直以来的“无为”，是建立在“外界与我无关”的绝对平静之上。而当外界的“麻烦”强行闯入，甚至伤害到被他潜意识划入“可接受范围”内的人时，这种平静被打破了。

并非他想主动做什么，而是他的“存在”本身，因这种极致的“不悦”，开始对外界产生了排斥。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仿佛源自天地初开、万物本源的低沉嗡鸣，以陈闲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

这嗡鸣并非声音，而是一种规则的震颤。

首当其冲的，是离他最近的苏嫣然。她只觉得周身空气骤然变得无比“沉重”，仿佛陷入了粘稠的琥珀之中，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但奇异的是，这股“沉重”并未带给她压迫感，反而像是一层绝对宁静的屏障，将她与外界所有的混乱和杀机隔绝开来。她肩头那乌黑的毒素和体内的诅咒，在这股奇异的“静”之意境笼罩下，蔓延之势竟骤然减缓，仿佛也被这股力量所“凝固”。

紧接着，这股波动如同水面的涟漪，瞬间掠过了整艘云舟，覆盖了方圆数里的天空！

奇异的景象发生了！

天空，那原本流动的云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过，瞬间失去了所有色彩，化为一片单调、压抑的灰白。

风，停了。不是普通的静止，而是一种仿佛连空气本身都失去了流动欲望的、绝对的死寂。

下方葬骨山脉中隐约传来的妖兽嘶吼、虫鸣鸟叫，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就连云舟上正在激烈交锋的双方，那闪烁的法术光芒、呼啸的剑气刀罡，其原本绚烂的色彩也如同褪色一般，迅速变得黯淡、灰败，仿佛失去了内在的“活力”与“意义”。

整个世界，仿佛被剥离了所有的“动”与“色”，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绝对的“静”与“无”。

这不是威压，不是杀气，而是一种更本质的……“否定”。

否定喧嚣，否定争斗，否定一切打破平静的存在。

所有正在厮杀的人，无论是青云宗弟子还是鬼影门杀手，动作都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空虚与茫然。他们看着手中失去光彩的法宝，看着对手那同样茫然的脸，忽然觉得……这一切的争斗，究竟是为了什么？有什么意义？

尤其是那些鬼影门杀手，他们修炼的乃是阴邪杀戮之道，心神本就容易受外界影响。此刻被这股源自大道本源的“静”与“无”之意境笼罩，他们内心所有的杀戮欲望、贪婪执念，都像是暴露在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