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暗涌迷踪(1/2)

冰冷,刺骨,无处不在。

意识如同沉在漆黑冰海深处的碎片,被湍急的暗流裹挟着,翻滚、碰撞、随波逐流。每一次试图浮起,都被更猛烈的漩涡按下。水流灌入鼻腔、口腔,带着地下河特有的、混合着矿物和腐朽生物的腥涩味道。耳边只有隆隆的水声,淹没了一切。

赵磐的身体在本能地挣扎,肺部火辣辣地疼,缺氧让大脑阵阵眩晕。他试图蹬水,但四肢酸软无力,肩膀和肋骨的旧伤在冰冷河水的冲刷和碰撞下传来钻心的疼痛。黑暗吞噬了一切视觉,只有触感和听觉在绝望中放大。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任由水流带走最后一丝意识时,握在右手中的某样东西,传来一阵清晰的脉动。

温热,坚定,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存在感”。

是“寂静誓约”。

那脉动仿佛微弱的心跳,透过冰冷河水和他近乎麻木的手掌,传递到濒临崩溃的神经中枢。不,不仅仅是脉动……枪柄处,那几枚神经节般的凸起,正在散发出极其微弱、却顽强穿透黑暗的淡金色微光!

这光芒虽弱,却如同一根无形的绳索,将赵磐即将涣散的意识猛地拽回!求生的本能被重新点燃。他死死握住枪柄,仿佛那是怒海中的唯一浮木。借着那微弱的光芒,他勉强能看到周围翻涌的、泛着奇异磷光的墨绿色水流,以及偶尔从身边急速掠过、形态怪异的暗影——可能是鱼,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

他努力调整姿态,试图让头部浮出水面。激流太猛,他像一片落叶般无力。就在此时,“寂静誓约”枪柄的光芒微微闪烁了一下,指向斜下方某个方向。那不是攻击的指向,更像是一种……微弱的牵引?

没有时间思考。赵磐咬紧牙关,用尽最后力气,顺着那微弱牵引感的方向,猛地一蹬腿!

“哗啦!”

他竟然奇迹般地冲出了一个相对平缓的回流水域,头部终于破开水面!他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潮湿冰冷的空气,呛咳着,鼻腔里全是水。

眼前并非绝对的黑暗。地下河在这里似乎进入了一个更加开阔的洞穴,洞顶垂落着许多发光的钟乳石状菌类,投下幽幽的、冰冷的蓝色光芒,勉强照亮了这片地下水域。河水流速明显放缓,形成了一片相对平静的深潭。

赵磐奋力划水,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身体,艰难地爬上了最近一处由光滑岩石构成的浅滩。他瘫倒在冰冷的石面上,剧烈地喘息、咳嗽,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湿透的衣物紧贴在身上,带走所剩无几的体温,让他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勉强抬起手,看向“寂静誓约”。枪身的微光已经收敛,恢复了黯淡,但握在手中,那份奇异的温热感并未完全消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枪身内部被激活后,就再未彻底沉睡。

其他人呢?艾瑟里安?那些守夜人和巡林客?

他挣扎着坐起身,环顾四周。幽蓝的冷光下,墨绿色的河水平静地流淌,看不到任何人影。只有远处水流冲刷岩石的呜咽,以及洞顶偶尔滴落水珠的滴答声。空旷,死寂,只有他一个人粗重的喘息声在洞穴中回荡。

一种深沉的孤独和不安攫住了他。他们失散了。在这错综复杂、危机四伏的地下世界中,失散往往意味着……死亡。

不能停下来。寒冷和失温很快就会要了他的命。赵磐强迫自己站起来,环顾这个地下洞穴。洞穴规模不小,约有半个足球场大小,洞顶高约二十米,布满了发光的菌类和垂下的石笋。地下河从一侧岩壁的孔洞流入,在这里形成深潭,又从另一侧较低的洞口流出。空气潮湿阴冷,带着浓重的矿物质和某种……微弱的、类似臭氧的味道。

他的目光落在洞穴深处,那里似乎有微弱的气流扰动,而且岩壁的颜色和质地也与周围不同,更像是……人工修整过的痕迹?

赵磐握紧“寂静誓约”,拖着伤腿,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脚下的岩石湿滑,长满了滑腻的苔藓,他不得不走得很慢。

靠近之后,他的猜测得到了证实。那确实是一面经过粗糙开凿和打磨的石壁,石壁上甚至雕刻着一些早已模糊不清的纹路,风格古老而抽象,与塔萨尔遗迹的纹路有几分相似,但更加粗犷、原始。石壁下方,有一个被坍塌石块半掩的、黑漆漆的洞口,微弱的气流正从里面吹出。

又是一个通道?通向哪里?

赵磐在洞口前蹲下,用“寂静誓约”枪柄的微光照向内部。通道倾斜向下,同样有人工开凿的阶梯痕迹,但已被岁月和渗水侵蚀得破烂不堪。通道深处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进去?里面可能是绝路,也可能藏着未知的危险。不进去?留在这个冰冷的洞穴里,他撑不了多久,而且收割者或它们的追踪装置随时可能找到这里。

几乎没有选择。

他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除了“寂静誓约”和那张已经浸湿、但似乎材质特殊依旧能显示模糊轮廓的能量地图,以及口袋里几根泡烂的高能营养棒,一无所有。武器、药品、通讯工具,全都遗失在暗河中了。

深吸一口气,赵磐钻进了那个狭窄的洞口,沿着湿滑破损的阶梯,一步步向下走去。

通道内异常安静,只有他的脚步声、呼吸声和滴水声。空气更加沉闷,那股臭氧味混合着陈腐的尘土气息,越来越浓。墙壁上的开凿痕迹更加明显,偶尔能看到镶嵌在墙壁里的、早已失去能量的晶体基座或金属管线残留。

这里……是一个古代设施?塔萨尔时代的?还是更早的什么文明?

走了大约十分钟,阶梯到了尽头,连接着一条水平的、更加宽阔的甬道。甬道两侧出现了一些房间的门户,但大多坍塌或锈死。赵磐尝试推开一扇相对完好的金属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只打开一条缝隙。

借着他手中“寂静誓约”的微光,他看到房间内是一片狼藉。翻倒的桌椅,破碎的器皿,散落在地的、早已风化成灰的纸张或织物。墙壁上有大片焦黑的灼烧痕迹,仿佛经历过激烈的战斗或爆炸。一些角落还能看到早已化为白骨的遗骸,骨骼形态依稀可辨属于人类,但某些部位似乎有非自然的延长或变异。

一场发生在远古的灾难现场。

赵磐心中凛然,退出房间,继续向前。甬道深处,隐约传来一种极其微弱、但持续不断的“嗡嗡”声,像是某种古老的机械仍在苟延残喘地运转。

循着声音,赵磐来到了甬道的尽头。眼前是一个圆形的、直径约三十米的大厅。大厅中央,有一个凸起的圆形平台,平台上矗立着一个造型奇异的装置。

那装置由一种暗沉的、非金非石的黑色材料构成,主体是一个不断缓缓自转的、布满复杂凹槽和符文的巨大轮盘,轮盘中心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已经彻底黯淡、布满裂纹的暗红色晶石。轮盘下方连接着数根粗大的、同样材质的导管,深深插入平台底部,似乎与地脉能量相连。整个装置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但轮盘依旧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转动,发出那种低沉的“嗡嗡”声。

装置周围的地面上,散落着更多骸骨,还有一些锈蚀严重的工具和破损的仪器。墙壁上布满了激烈的战斗痕迹——能量武器留下的灼痕、利爪撕裂的沟壑,甚至还有大片干涸发黑的、疑似血液的污渍。

这里显然是一个重要的能源或控制节点,也成为了当年灾难的核心战场。

赵磐走近平台,仔细观察那个转动的轮盘和黯淡的晶石。虽然晶石已无能量,但轮盘缓慢的自转表明,这个古老的系统仍未完全“死去”,可能还在执行着某个设定好的、最低限度的维持程序。

他的目光被轮盘基座上的几个刻痕吸引了。那是用某种利器仓促刻下的、歪歪扭扭的符号,与他手中能量地图上的塔萨尔文字有七八分相似,但更加潦草绝望。他勉强辨认出几个词:

“……反应炉失控……‘熵增’不可逆……启动‘最终休眠’……愿‘火种’……存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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