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重生的刘小磊(1/2)

同一晚,弄堂深处那间廉价宾馆里,刘小磊躺在那张吱呀作响的单人床上,身下的褥子薄得几乎隔不住木板的硌人,他却毫无睡意。

他睁开眼,目光死死盯着天花板上因潮湿而蜿蜒裂开的斑驳纹路,在他眼里仿佛化作一张张狞笑的鬼脸,嘲弄着他前世那可笑又可悲的一生。

胸腔里翻涌着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撑裂:酸涩、不甘、怨恨、嫉妒……还有那份重来一次的狂喜与不安,交织在一起,像一团乱麻,紧紧勒住了他的心口,搅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这趟来上海,是他精心算计、主动求来的机会。

就在上个月,当他从八岁的身体里彻底清醒,确认自己不是坠入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而是真真切切回到了一九八五年时,这个念头就如同野草般在他心里疯长。

前世,他一辈子都被困在那片贫瘠的土地上,面朝黄土背朝天,出身和命运织成了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困在乡野之间,挣扎不得。

直到母亲刘香兰病危,油尽灯枯之时,才抓着他的手,断断续续说出那个埋藏了一生的秘密:他的亲生父亲,不是那个早死的乡下汉子,而是在上海,一个叫方豫明的男人。

那一刻,他的脑子轰然炸开。

震惊,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近乎癫狂的狂喜。

他想,或许他并不该困死在泥泞里。他或许有机会脱胎换骨,飞黄腾达。

幸好,那时互联网已经普及。他抱着一丝疯狂的希望,把“方豫明”几个字敲进了搜索框。

屏幕上跳出的第一条消息,便是“女首富苏敏之的前夫”。

刘小磊盯着那行字,眼睛里迸出近乎灼热的光。

他翻出母亲珍藏的几张泛黄旧照,把照片上的男人和屏幕上的模样一一对比。

就是他!

只是,当他怀着满腔期盼与忐忑,风尘仆仆赶到上海时,心里无数次幻想的场景——父子相认、抱头痛哭、冰释前嫌,并没有出现。

现实冰冷得像一盆凉水,毫不留情地浇在他头顶。

那时的方豫明,已临近退休,鬓角早染霜白,身上却仍带着机关干部特有的威严与疏离。

眉宇间,是常年身居高位才养出的冷漠和克制。他身边早已有了新的妻子,还有一个被娇宠女儿,锦衣玉食,笑容明艳。

刘小磊第一次面对这个男人时,整个人都紧张得发抖,嗓子眼里似乎堵着什么,想喊一声“爸爸”,却怎么也喊不出口。

方豫明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神情里没有半点父子久别重逢的温情。那一眼,甚至更像是对一个陌生人的审视。

随后,他以一种例行公事的口吻,简单问了几句——叫什么名字,在家都干些什么,母亲近况如何……语调平淡无波,好似在听某个下属的工作汇报。

最后,方豫明仅仅丢下一句“辛苦你母亲了”,便从抽屉里掏出两万块钱,利落地塞到刘小磊手中,像是打发一个不速之客。

那一刻,他心里酸涩,胸口翻腾得难受至极,可他能说什么?他只能默默地、近乎屈辱地接过钱,低着头,狼狈离开。

回到那个贫瘠又窒息的农村老家,他依旧面朝黄土,背朝天。

可即便如此,前世的他,仍旧默默关注着方豫明的一切消息。

后来,方豫明去世了。

他再一次千里迢迢赶来上海,满心以为这次至少能分得一杯羹,可结果却如同当头棒喝。他发现自己,竟像个彻头彻尾的外人。

遗产早已分割得干干净净,公证处的法律文件上白纸黑字,条理清晰,一丝不苟。

一份,留给了他再婚的妻子和那个娇养的女儿;另一份,却以捐赠的形式,被直接划入了前妻苏敏之以那个早夭的女儿——方念念名义所设立的慈善基金。

刘小磊盯着那几页纸,眼前一阵阵发黑。

唯独没有他。没有属于他的哪怕一分一厘。

他理解,钱给现任妻子和女儿,那是理所当然,毕竟她们陪伴在方豫明身边,为他端茶送水,尽孝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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