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推恩显效，藩王离心（2/2）

朱棣的心猛地一沉。张玉是他麾下得力干将，对其忠心耿耿。但其弟张信被朝廷任命，这意味着什么？朝廷的手，已经开始伸向他燕王府核心将领的家人了！这既是拉拢，也是分化，更是一种无形的威慑——你们的家人前程，攥在朝廷手里！

“张玉是何反应？”朱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张玉将军…闭门不出，未曾表态。”朱高炽小心翼翼地说道。

朱棣沉默了。张玉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态度。他不可能阻止弟弟的前程，但内心对燕王府的忠诚，必然因此产生动摇。连张玉这等心腹将领的家族都开始被朝廷渗透，其他那些依附于燕王府的官员、将领，心中又会作何想法？

一种众叛亲离的寒意，悄然爬上了朱棣的脊背。

与此同时，远在山西的大同代王府内，气氛也颇为微妙。

代王朱桂看着朝廷对自己三子朱逊煓的任命文书，心情复杂。他既为儿子得到朝廷重用感到一丝欣慰（毕竟血缘亲情），又隐隐感到不安。朱逊煓被任命为大同府同知，虽然品级不算太高，但协理边市，职权涉及军事与经济，某种程度上，已经分走了他这位代王的部分权力。而且，儿子如今是朝廷命官，凡事需以朝廷法度为先，还会像以前那样完全听命于自己这个父王吗？

“父王，三弟此番得蒙圣恩，实乃我代王府之荣光。”代王世子朱逊焙在一旁笑着说道，只是那笑容底下，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和警惕。他是嫡长子，未来的代王，眼见庶弟凭借朝廷之势地位攀升，内心岂能毫无波澜？以往可以随意呵斥的弟弟，如今却成了需要客气对待的“同知大人”，这其中的滋味，唯有自知。

朱桂瞥了长子一眼，心中暗叹。他何尝不知长子那点心思。推恩令，推的是恩，种的却是嫡庶相争的祸根啊！朝廷这一手，当真厉害！

类似的戏码，在各处藩国悄然上演。获授官职的庶子旁支，扬眉吐气，对朝廷感恩戴德；而原本的嫡系继承人们，则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和威胁。藩王内部，以往被绝对王权压制的矛盾，开始浮出水面。诸王对朝廷，情感也变得更加复杂，既贪图表面的恩赏，又忌惮其深远的控制。

南京皇宫，文华殿内。

朱允炆听着宋忠汇报各藩国对“推恩令”后续措施的反应，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皇城司的密探，将朱棣的暴怒、代王府的微妙、以及其他藩王内部的暗流，都清晰地呈报了上来。

“陛下此策，已初见成效。”宋忠平静地陈述，“诸王庶子得官，感恩陛下，其家族亦多与王府离心。燕王府虽无子嗣得官，但其麾下将领亲属多有被擢升者，燕王如今恐已是惊弓之鸟，内部人心浮动。”

朱允炆微微一笑，走到巨大的地图前，目光落在北平的位置上。“四叔现在，一定很不好受吧。众叛亲离的滋味，想必能让他更清醒地认识到，何为大势所趋。”

他深知，武力征服固然痛快，但这种从内部瓦解、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往往更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推恩令”就像一把软刀子，正在一点点地割裂藩王与其附属力量的联系，削弱他们的根基。

“继续关注。尤其是燕王府，任何异动，即刻来报。”朱允炆吩咐道，“另外，对那些新授官的宗室，皇城司也要适当关注，既是保护，也是……必要的掌握。”

“臣明白。”宋忠躬身领命。

朱允炆知道，对朱棣的包围网正在收紧。经济的（国债）、军事的（新军、火器）、政治的（推恩令）、信息的（烽火系统）……一道道枷锁正在套向北平。他现在需要的，只是等待，等待朱棣在绝望和压力下，做出那个必然会做出的选择。

而那时，他将以雷霆万钧之势，彻底解决这个帝国最后的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