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景隆末路，警示勋贵（2/2）

而书房内，郭、郑二人早已吓得面如土色，酒意全醒。他们万万没想到李景隆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这可是诛心之论，形同谋逆啊！

“公……公爷！您醉了！快别说了！”

“慎言！慎言啊公爷！”

两人连忙起身，一边劝慰，一边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告辞离去，生怕多待一刻就会被牵连。

李景隆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背影，发出一阵凄凉而疯狂的大笑，笑着笑着，又伏在桌上，失声痛哭起来。他彻底醉了，也彻底完了。

次日清晨，这份由皇城司指挥使宋忠亲自整理、附有监听原始记录的密报，便放在了朱允炆的御案之上。

乾清宫暖阁内，朱允炆仔细阅读着密报上的每一个字，尤其是李景隆那番“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狂悖之言。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眼神愈发冰冷。

“酒后狂言，未必不是真心。”朱允炆放下密报，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凛冽的寒意，“李景隆此人，志大才疏，心术不正。先前献上投名状，不过是贪生怕死，被迫无奈。其心中怨望，从未平息。如今见局势渐稳，便以为朝廷离不开他这等勋贵，竟敢口出如此怨怼之语，诽谤君上，动摇人心！”

他看向垂手侍立的宋忠：“那郭、郑二人，是何反应？”

宋忠躬身回答：“回陛下，据探子回报，郭、郑二人闻听李景隆狂言，惊恐万分，当即劝阻并迅速离去，归家后闭门不出，无任何异常举动。观其情状，应是被李景隆之言所骇，不敢与之同流。”

朱允炆微微颔首。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李景隆这颗棋子，最后的利用价值，就是用来“警示”其他尚存观望或怨望之心的勋贵。

“李景隆……留不得了。”朱允炆缓缓道，“然，其毕竟献过名单，若立下重典严惩，恐寒了那些虽有过失但愿意悔改者之心，亦显得朕刻薄寡恩。”

他沉吟片刻，已有决断：“传朕旨意：曹国公李景隆，御前失仪，口出怨望，诽谤君上，本应重处。姑念其父李文忠有功于国，且其本人此前亦有悔过表现，着即申饬，夺其‘太子太傅’、‘左军都督府都督’等所有兼衔虚职，保留曹国公爵位，命其于府中闭门思过，无朕旨意，不得擅离！其名下所有职田、赏赐田庄，一并罚没，充入国库，以儆效尤！”

这道旨意，极其精妙。保留了李景隆的爵位，显示皇帝“念旧”，没有赶尽杀绝，避免了过于酷烈引发的反弹。但剥夺其所有象征地位和影响力的虚职，并罚没大量田产，等于彻底将他打成了一个空头公爵，再无任何政治能量和经济特权。这比杀了他，更能让他痛苦，也更能让其他勋贵看清现实——皇帝可以给你们富贵闲人的生活，但绝不会再给你们任何兴风作浪的机会和资本！顺我者昌，逆我者……虽未必亡，但必让你生不如死！

旨意迅速下达。当传旨宦官带着禁军来到曹国公府，宣读圣旨时，宿醉未醒、尚且浑浑噩噩的李景隆，如遭五雷轰顶，直接瘫软在地。他没想到，自己一时的酒后失言，竟会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失去了所有官职和大部分田产，他曹国公府从此便彻底沦为了金陵城中的一个笑话，一个被圈养起来的富贵囚徒！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南京城的勋贵圈子。

那些曾经与李景隆一起抱怨过、串联过的勋贵，闻讯后无不胆战心惊，后背冷汗直流。他们深知，皇帝这是杀鸡儆猴！李景隆的下场，就是给他们的最后警告！陛下对北平战事了如指掌，对南京城内的风吹草动，更是洞若观火！皇城司的耳目，无处不在！连李景隆这等交了投名状的“自己人”，都因几句牢骚落得如此下场，更何况他们？

一时间，所有勋贵都变得异常“安分守己”。往日里那些对新政的抱怨、对皇帝“宠信寒门”的不满，瞬间销声匿迹。他们纷纷上表，言辞恳切地表示坚决拥护陛下平叛，支持朝廷新政，并主动“捐献”部分家资，以助军饷，以示忠诚。

朝堂之上，再也听不到任何来自勋贵集团的杂音。内部潜在的反对势力，被朱允炆借着处置李景隆这个机会，彻底压制了下去。中枢的团结，达到了空前的程度。

李景隆的末路，如同一面冰冷的镜子，照出了皇权的无情与绝对，也照出了所有勋贵在新时代下的最终归宿——要么，彻底顺从，做一个安享富贵的太平勋戚；要么，就像李景隆一样，甚至像北平城里的朱棣一样，被无情地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朱允炆稳坐深宫，通过这精准而狠辣的一击，再次向天下昭示：这个帝国，只有一个核心，一个声音。任何试图挑战或质疑这个核心的人，无论其身份如何，都将付出惨重的代价。勋贵们终于彻底明白，属于他们的那个可以与皇权讨价还价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