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山魈食祭（1/2）

林晓的越野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时，仪表盘的指针刚好指向午夜十二点。车灯劈开浓稠的山雾，像两把颤抖的刀，却连五米外的路面都照不真切。导航早就没了信号，屏幕上只剩一片刺眼的雪花，和窗外的雾气相得益彰。

“该死的，这破地方到底在哪？”副驾驶座的陈凯揉着酸痛的腰，骂骂咧咧地掏出手机，“还是没信号，林晓，你确定那封求助信是从这儿寄来的？”

林晓没说话，只是紧握着方向盘，指节泛白。三天前，他收到一封来自山区小学的求助信，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绝望的急迫——“老师不见了，山里的雾越来越大，他们要来了……”落款是“石板村 王小丫”。作为一名跑社会新闻的记者，这种带着神秘色彩的求助总能勾起他的职业敏感，于是他拉上摄影记者陈凯，一路辗转来到这片名为“蛮山”的地界。

车突然猛地一震，像是碾过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林晓一脚刹车，两人同时往前栽去。“怎么了？”陈凯惊魂未定地问。

“下去看看。”林晓推开车门，一股潮湿的寒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雾更浓了，仿佛有生命般缠绕着他的脚踝，冰凉刺骨。他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束在地面扫过，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车轮下，是一只断裂的布鞋，鞋底磨得发白，鞋面上绣着一朵褪色的桃花。而在布鞋不远处，散落着几缕黑色的头发，沾着泥土和暗红色的血迹。

“这……这是小孩的鞋吧？”陈凯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举着相机，却忘了按下快门。

林晓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布鞋。鞋里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体温，像是刚从主人脚上脱下来不久。他抬头望向雾蒙蒙的山林，隐约能看到远处有几点微弱的火光，在浓雾中忽明忽暗，像是鬼火。

“走，去看看。”林晓把布鞋揣进兜里，转身朝火光的方向走去。陈凯犹豫了一下，还是咬咬牙跟了上去。

山路崎岖难行，脚下的落叶腐烂发黑，踩上去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像是在咀嚼什么东西。雾中的寒气越来越重，林晓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冻成了冰碴。就在这时，一阵奇怪的歌声顺着风飘了过来，断断续续，像是女人在哭丧，又像是小孩在哼唱。

“你听到了吗？”陈凯紧紧抓住林晓的胳膊，声音里满是恐惧。

林晓点点头，示意他别出声。歌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一种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抬着什么重物在行走。他拉着陈凯躲到一棵老槐树下，透过树缝往外看。

浓雾中，一群人影缓缓走来。他们都戴着黑色的斗笠，斗笠边缘垂着长长的黑纱，遮住了整张脸。身上穿着粗布黑衣，袖口和裤脚都绣着诡异的暗红色花纹，像是干涸的血迹。他们抬着一个简陋的竹轿，轿上盖着黑色的布帘，布帘下隐约能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一动不动。

歌声就是从这些人口中唱出来的，歌词模糊不清，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和阴森。他们的脚步整齐划一，踩在落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在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

“他们……他们是什么人？”陈凯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听不见。

林晓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些人的脚。他们的脚上，都穿着和车轮下那只一模一样的布鞋，只是颜色更黑，绣着的桃花也更鲜艳，像是用鲜血染成的。

就在这时，竹轿上的布帘被风吹起一角，林晓瞥见了轿中身影的脸。那是一个小女孩，脸色苍白如纸，眼睛紧闭着，嘴角却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她的额头上，画着一个暗红色的符号，像是一个扭曲的“山”字。

“王小丫？”林晓的心猛地一沉。

那群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歌声突然停止。一个戴着斗笠的人缓缓转过头，黑纱下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浓雾，直直地射向林晓藏身的方向。林晓感觉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跑！”他低喝一声，拉着陈凯转身就跑。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一声尖锐的呼啸，像是某种信号。林晓不敢回头，只是拼尽全力往前跑。雾越来越浓，仿佛要将他们吞噬，脚下的山路也越来越陡峭，好几次他都差点摔倒。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了。林晓和陈凯瘫倒在一片空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陈凯的相机掉在了地上，镜头摔碎了，里面的胶卷散了一地。

“吓死我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陈凯捂着胸口，脸色惨白。

林晓掏出那只布鞋，借着手机的光仔细看了看。鞋面上的桃花刺绣，针法诡异，不像是普通的民间刺绣。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奶奶给她讲的故事，蛮山深处有一个神秘的部落，他们崇拜山神，会用活人祭祀，而那些祭祀的人，都会穿着绣着桃花的布鞋。

“他们可能是……山魈族。”林晓的声音有些干涩。

“山魈族？那是什么？”陈凯不解地问。

“一个传说中的食人族部落。”林晓深吸一口气，“我奶奶说，他们住在蛮山最深处，以人肉为食，尤其是小孩。他们认为，吃了小孩的肉，就能获得山神的保佑，长生不老。”

陈凯的脸瞬间变得毫无血色，他指着林晓手里的布鞋，声音颤抖：“那……那这只鞋，还有那个小女孩……”

“恐怕王小丫就是他们的祭品。”林晓握紧了拳头，“我们必须救她。”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鸡鸣，雾似乎淡了一些。林晓抬头望去，发现他们竟然跑到了一个村庄的村口。村口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石板村”三个大字，字迹模糊，像是被岁月侵蚀了很久。

村庄里一片死寂，没有一丝灯光，也没有一点声音，像是一个荒废了很久的鬼村。林晓和陈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但他们知道，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进村庄，脚下的石板路凹凸不平，布满了裂缝。两旁的房屋都是用石头砌成的，墙壁发黑，窗户里黑洞洞的，像是一双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臭味，夹杂着香火的味道，让人作呕。

“有人吗？”陈凯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村庄里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

林晓掏出手机，想要照亮前方的路，却发现手机竟然没电了。陈凯的手机也一样，不知什么时候自动关机了。两人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只能靠着微弱的天光辨认方向。

就在这时，一间房屋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里面透出一丝微弱的烛光。林晓和陈凯对视一眼，慢慢走了过去。

房屋里，一个老太太正坐在炕边，手里拿着一根针线，在缝补一只绣着桃花的布鞋。她的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浑浊，像是没有看到他们一样。

“老奶奶，您好。”林晓轻声说道。

老太太缓缓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你们来了……”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山神的祭品，终于凑齐了。”

林晓和陈凯顿时浑身一僵，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们终于明白，这个村庄，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老太太的笑容越来越诡异，她缓缓放下手中的布鞋，站起身。林晓这才发现，她的脚上也穿着一双绣着桃花的黑布鞋，和那些山魈族人穿的一模一样。

“你们……你们是谁？”陈凯往后退了一步，声音里满是恐惧。

“我们？我们是石板村的人啊。”老太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红光，“也是山魈族的子民。”

林晓握紧了拳头，强作镇定：“王小丫在哪？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王小丫？”老太太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刺耳，“她是山神选中的祭品，今晚，就是她的血祭之夜。”

“血祭之夜？”林晓心头一紧，“你们要干什么？”

“当然是祭祀山神啊。”老太太走到门口，推开房门。外面的雾已经散了不少，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亮了村庄中央的一块空地。空地上，立着一根巨大的石柱，石柱上刻满了诡异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石柱周围，站满了戴着黑斗笠的山魈族人，他们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弯刀，眼神冰冷。

而在石柱脚下，绑着一个小女孩，正是王小丫。她的眼睛被黑布蒙着，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她的额头上，那个暗红色的“山”字符号，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不要！”林晓大喊一声，就要冲出去。

老太太突然伸出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她的手冰凉刺骨，力气大得惊人，像是一把铁钳。“别着急，年轻人。”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今晚的祭品，不止她一个。”

林晓回头一看，只见陈凯已经被两个山魈族人抓住了，他们用绳子将陈凯捆得结结实实，嘴里也塞了布。陈凯挣扎着，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你们放开他！”林晓怒吼道，想要挣脱老太太的束缚。

但老太太的力气实在太大了，他根本动弹不得。“放心，你们都会成为山神的祭品，这是你们的荣耀。”老太太的笑容越来越阴森，“山神会保佑我们石板村，永远繁荣昌盛。”

林晓看着那些山魈族人，他们的斗笠黑纱随风飘动，露出了一点点脸。那是一张张扭曲变形的脸，皮肤黝黑，嘴唇肥厚，牙齿又尖又黄，像是野兽的牙齿。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奶奶说他们是食人族了。

山魈族的族长走了出来，他的斗笠比其他人的都要大，黑纱上绣着金色的花纹。他手里拿着一根权杖，权杖顶端雕刻着一个狰狞的山魈头像。他走到石柱前，举起权杖，大声说道：“时辰到了，开始祭祀！”

随着族长的一声令下，山魈族人们开始唱起了诡异的歌谣，和昨晚林晓他们听到的一模一样。他们举起弯刀，朝着王小丫走去。

“不！”林晓目眦欲裂，他猛地用力，挣脱了老太太的束缚。他抓起身边的一把椅子，朝着一个山魈族人砸去。

山魈族人被砸得一个趔趄，愤怒地转过头，朝着林晓扑了过来。林晓身手敏捷，躲过了他的攻击，然后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和他打了起来。

陈凯也趁机挣扎起来，他咬掉嘴里的布，大声喊道：“林晓，小心！”

村庄里顿时一片混乱，山魈族人们纷纷朝着林晓和陈凯扑来。林晓和陈凯虽然身手不错，但山魈族人太多了，而且他们都异常凶猛，像是不怕疼一样。

林晓的胳膊被一个山魈族人的弯刀划了一刀，鲜血顿时流了出来。他忍着疼痛，一脚踹开那个山魈族人，然后朝着石柱跑去。他必须先救王小丫。

就在这时，族长突然举起权杖，嘴里念念有词。石柱上的符号突然发出了暗红色的光芒，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石柱上传来，林晓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快要被吸过去了。

王小丫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她的皮肤慢慢变得苍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林晓知道，再晚一点，王小丫就真的没救了。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石柱冲去。

他一把推开旁边的山魈族人，然后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割断了绑着王小丫的绳子。王小丫摔倒在地上，她摘下脸上的黑布，露出了一双惊恐的眼睛。

“哥哥，救我！”王小丫哭喊道。

“别怕，哥哥带你走。”林晓抱起王小丫，转身就跑。

族长看到王小丫被救走，愤怒地大吼一声：“追！不能让他们跑了！”

山魈族人们纷纷朝着林晓追来，他们的速度极快，像是一阵风。林晓抱着王小丫，根本跑不快，眼看就要被他们追上了。

就在这时，陈凯突然冲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根燃烧的木棍，朝着山魈族人们扔去。“林晓，快走！我来挡住他们！”

木棍落在地上，点燃了旁边的干草。火借风势，迅速蔓延开来，挡住了山魈族人们的去路。陈凯站在火堆旁，脸上露出了决绝的笑容。

“陈凯！”林晓大喊一声，想要回去救他。

“别管我！”陈凯朝着他挥了挥手，“记住，一定要把王小丫安全送出去，揭露他们的罪行！”

山魈族人们绕过火堆，朝着陈凯扑去。陈凯虽然奋力抵抗，但最终还是寡不敌众，被山魈族人们打倒在地。林晓眼睁睁地看着陈凯被他们拖走，却无能为力。他只能抱着王小丫，拼命地往前跑。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再也听不到身后的脚步声。他抱着王小丫，瘫倒在一片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王小丫趴在他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哥哥，陈凯哥哥他……”

林晓拍了拍她的背，强忍着眼泪：“别担心，陈凯哥哥不会有事的。我们现在必须尽快离开这里，然后报警，让警察来救他。”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身后传来一阵凉意。他猛地转过头，只见那个老太太正站在他的身后，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你们以为，你们能跑掉吗？”老太太的声音沙哑干涩，“石板村，从来就没有人能活着出去。”

林晓抱起王小丫，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腿已经软了。他看着老太太，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愤怒：“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老太太缓缓举起手，她的手里拿着一根针，针上穿着红色的线，“成为山神的祭品，或者……成为我们的一员。”

林晓突然明白了，老太太是想把他也变成山魈族人。他想起了那些山魈族人扭曲的脸，想起了陈凯的牺牲，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屈服。

他猛地站起身，抱着王小丫，朝着前方跑去。老太太在后面紧紧追赶，她的速度竟然比之前快了很多，像是一阵阴风。

前方出现了一条小溪，溪水湍急，水面上漂浮着一层薄薄的冰。林晓没有犹豫，抱着王小丫跳了下去。溪水冰冷刺骨，冻得他浑身发抖。但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抱着王小丫，在溪水中艰难地前进。老太太追到溪边，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呼啸。林晓知道，她在召唤其他的山魈族人。

他不敢回头，只是拼尽全力往前游。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爬上了对岸。他抱着王小丫，躺在草地上，再也动弹不得。王小丫已经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痕。

林晓看着天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心中充满了绝望。他知道，山魈族人很快就会追上来，他和王小丫根本逃不掉。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汽车的鸣笛声。林晓猛地抬起头，只见一辆警车正朝着他们的方向驶来。他的眼中瞬间燃起了希望，他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警车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