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树莓红 钢琴键 噩梦 』(1/2)

幕布是暗红色的,像凝固许久的血。

灯光打下来,照着那架漆黑的斯坦威,方清俞就坐在光影交汇处,一袭白裙,仿佛整个混沌世界里唯一清醒的亮点。

琴声起来了。

是肖邦的《夜曲》。

她的手指在琴键上行走,不像是在敲击,倒像是在抚摸一段光滑而忧伤的时光。

每一个音符都干净、剔透,从她指尖流出,便不再是音符,成了具象的东西——是晚风里颤动的露珠,是月光下蜿蜒的溪流,是生命在呼吸之间那些微不可察的战栗。

观众席黑压压的,听不见一丝杂音,人们都沉到那琴声里去了,像沉入一个温暖而安全的旧梦。

方父坐在第二排,看着她。

方清俞的侧影被灯光勾勒出一圈毛茸茸的金边,那么专注,那么安宁。

这安宁底下,却似乎伏着某种爸爸熟悉的东西,一种对完美转瞬即逝的预知,一种对寂静终将到来的恐惧。

这感觉,就像独自在园子里,看那些树叶在最盛的时候,便已藏着秋风的信笺。

变故来得没有征兆。

他不知为何心里没来由的突突。

先是头顶传来一声极其沉闷的“嘎吱”,像一头沉睡多年的巨兽在朽坏的骨骼里翻了个身。

声音不大,却被琴声的一个休止符骤然放大。清俞的手指悬在半空,似乎也察觉了。

观众里有人不安地挪动了一下。

紧接着,是第二声,更尖锐,带着一种金属疲劳到极致的呻吟。

众人抬头,看见悬吊灯光的巨大桁架,那钢铁的骨架,正以一种缓慢得令人心悸的速度,开始倾斜。

它投下的影子,像一只缓缓张开巨口的兽,正对着舞台中央,对着那架钢琴,对着钢琴前那个白色的、浑然不觉的身影。

时间在那一刻被拉长了,黏稠得如同糖浆。

方父看见灰尘在光柱里惊慌失措地舞蹈,看见前排一位女士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看见那桁架挣脱了最后一丝牵绊,带着它全部的重量和那些璀璨的、冰冷的灯光,向着那片白色坠落。

也就在那一瞬,一个瘦削的、穿着深灰色中山装的身影,从舞台侧面猛地扑了出来。

像一道灰色的闪电,决绝地,没有一丝犹豫。是清俞的爷爷。

他平日里总是慢悠悠的,走路,喝茶,侍弄他的几盆兰花,说话也慢。

可这一刻,他的动作快得超过了所有人的反应,甚至超过了下坠的桁架,甚至超过了思考。

他没有扑向清俞,而是扑向了钢琴的侧面。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一推那沉重的琴体。

钢琴的轮子与地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带着琴凳上的清俞,向侧面滑开了半米。

就是这半米。

“轰——!”

桁架砸了下来。

声音大得超出了听觉的范畴,更像是一记沉重的闷拳,砸在每个人的胸口上。

玻璃灯罩碎裂的声音,金属扭曲断裂的声音,木材迸裂的声音,混在一起,形成一股毁灭的狂潮。

气流卷着灰尘和碎屑扑面而来,舞台中央,那架斯坦威的一半已被压在下面,琴键像一排被惊飞的白色鸟群,七零八落地溅开。

清俞被那股推力带得摔倒在地,她愕然回头,脸上没有惊恐,只有一片茫然的空白。

她看着那片废墟,看着那架被摧毁的钢琴,然后,她的目光,定格在了废墟的边缘。

她爷爷躺在那里。

灰色的中山装,此刻颜色更深了。

一小截扭曲的钢管,从他的胸口穿透出来,像大地长出一支怪异而残酷的荆棘。

他的眼镜摔在一旁,镜片碎了,反射着舞台上残存的、摇曳的光。

他没有看那伤口,他的头努力偏向清俞的方向,眼睛还睁着,清亮得像雨后的天空,里面没有痛苦,只有一种极致到令人心碎的关切,和一丝……来不及褪去的焦急。

“爷爷——!”

清俞的声音终于冲破了喉咙,那不是尖叫,是一种从肺腑最深处撕裂出来的呼喊。

她连滚爬爬地扑过去,跪在他身边,双手颤抖着,悬在空中,不敢触碰。

他看着她,嘴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似乎想形成一个微笑,一个安慰。

但最终,没能成功。

那清亮的目光,像风中的烛火,轻轻一闪,便熄灭了。

他眼里的天空,暗了下去。

整个世界都暗了下去。

---

方清俞猛地坐起身,额头上是冰凉的汗,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没有暗红色的幕布,没有刺鼻的灰尘味,没有毁灭的轰鸣。

只有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清晨熹微的晨光,安静地铺在床单上。

寝室里很静,能听见窗外早起的鸟儿,在清脆地鸣叫。

原来是一场梦。

一场漫长、清晰、每一个细节都刻骨铭心的噩梦。

方清俞靠在床头,深深地呼吸,试图将梦里那沉重的压迫感从胸腔里驱赶出去。

那琴声,那坠落,那灰色的身影,那支穿透胸膛的钢管,还有清俞最后那声撕裂的呼喊……一切都太真实了,真实得让此刻这安宁的早晨,反而显得有几分虚幻。

她眼神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未散的惊悸“又做噩梦了啊…”

方清俞闭上眼,那场灾难的余波,仍在神经末梢微微震颤。

“清清你醒了?正好可以起床了。”陈藜枳坐在床头,指尖划过木质梳子,一下下梳理着柔顺的长发。

镜子里映出她担忧的眼神,余光瞥见方清俞苍白的脸,眉梢微微蹙起。

方清俞沉默地坐起身,赤着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浑身的力气仿佛被那噩梦抽干了。

她抱着膝盖,将脸埋进去,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嗯好…”

十一月的第一天,雨丝裹挟着寒意钻进缝隙,她又一次被那挥之不去的梦魇攫住了。

菱城的气温在连绵秋雨中一天凉过一天,冬天的脚步清晰可闻。

方清俞拢了拢身上单薄的睡衣,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却怎么也散不去。

“自从爷爷走后就好久没做过这个梦了…怎么会平白无故又梦到……”她喃喃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手链,那是陈江漓送的,冰凉的触感似乎能稍微稳住她乱跳的心脏,“该不会有什么预兆吧……”

她套上一件灰色卫衣,外面又裹紧了城中的校服外套,拉链一直拉到脖颈。

推开楼下的大门时,雨势又大了些,冰冷的风卷着雨沫扑在脸上,让她一个激灵。

陈藜枳已经收拾妥当,撑着一把黑伞等在门口,见她出来,伞柄朝她递了递:“走吧清清,再晚就要迟到了。”

方清俞点点头,两人并肩走进雨幕,伞沿的水珠不断坠下,在地面砸开一个个小小的水花,她们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

---

「判决出来了,最近有大案子,所以晚了点」李局的消息弹出来。

陈江漓喝了口豆浆拿起来看「怎么样?」

「走私,杀人,前几天的那个无头女尸案也是他,放心吧,他死定了」

「善恶终有报」陈江漓发完后就没管后续,也看手机。

“学校最近出的这个奶黄包绝了!”程辞怀在一旁嘟囔着。

“你还真别说,我能吃一万个!”祝诚接过话茬。

陈江漓像是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饭卡“诚哥,饭卡给你,多帮我买一点奶黄包,剩下的你随便刷。”

祝诚有默契的接过“谢谢江少~”

“不能偏心啊江少!我也要!”程辞怀立马跑去跟上祝诚。

“每天都在经历的事情他们怎么这么激动”久白秋倒是有定力,还在气定神闲的啃包子。

“看给这两孩子饿的”陈江漓无奈的笑笑。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