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人生急不得』（2/2）

他拍了拍他的肩，轻声引导：“跟我说说他吧，不说那些难过的部分。说说他……端得动杯子的时候。”

陆越清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那氤氲着茶香的白雾，仿佛在雾气中看到了往日的影子。

“他是个老木匠，”陆越清的嘴角牵起一丝怀念的弧度，“手很巧，但也很糙，布满老茧。他给我做过很多玩具，木枪、小马车……最宝贝的是一套榫卯结构的孔明锁。他脾气有点倔，认定的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可对我却极有耐心。”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趣事，“我小时候调皮，把他刚完工的一个妆奁盒子用刻刀划花了。他气得吹胡子瞪眼，高高举起手，最后却只是轻轻落在我屁股上。然后拉着我，教我怎么把那些划痕修补好，怎么用更精细的雕花去掩盖。他说，‘小子，东西做坏了不要紧，但不能想着丢掉或者遮丑，要想办法把它变得比原来更美。’”

陈江漓静静地听着。

“后来，”陆越清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沙哑，“他躺在病床上，手抖得厉害，还总惦记着他的那些工具，怕我给他放锈了。他走的前一周，精神忽然好了些，非让我把那个划花的妆奁盒子拿到医院去。他就那么一遍遍地摸着上面的纹路，什么也没说……”

泪水终于无声地从陆越清眼角滑落，滴入他手中的茶杯，漾开细微的涟漪。

这不是崩溃的痛哭，而是积压了太久的悲伤，终于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出口，缓缓流淌出来。

陈江漓递过一张纸巾，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默默地为他重新斟满茶水。

他知道，此刻的倾听，是最好的安慰。

良久，陆越清深吸一口气，用纸巾擦了擦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失态了。”

“能失态，是好事。”陈江漓摇摇头，将茶杯再次推到他面前，“说明你心里，还留着那么鲜活、那么珍贵的感情。我爷爷常说，至情至性，不是不哭，而是哭过之后，更能品出生活的回甘。你看这普洱，入口或许微涩，但喉韵绵长。”

窗外，雨已经完全停了，夕阳的金辉穿透云层，将世界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

窗玻璃上还挂着雨珠，在光线折射下，像一颗颗晶莹的琥珀。

“谢谢你，江漓。”陆越清看着窗外澄澈的景象，由衷地说，“也谢谢你的爷爷。”

谢谢你的茶，谢谢你的故事，谢谢你让我知道，悲伤不是爱的终点，而是另一种形式的铭记。

那些离开的人，化作了我们生命中的底色，如同那幅被阳光照亮的《秋山图》，永远温暖，永远鲜明。

陈江漓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浅浅一笑：“你看，天晴了。”

是啊，天晴了。陆越清端起那杯刻着“澄怀”的茶，将最后一口温热的茶汤饮尽。

胸口的滞涩虽未完全消散，但他知道，他已经可以带着这份重量，继续向前走了。

“喂，交换了心事就是我兄弟了，你有没有兴趣加入风流剑客团？”

“风流剑客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