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戒情尺进化条件：斩尽前缘（2/2）
“大人！‘源初烙印’的冲击还在加剧！封印最多再撑三十息！”断金窟内传来弟子带着哭腔的汇报。
内忧外患，大厦将倾！时间，成了最奢侈的东西！
砺锋台指挥部，墨兰站在主控光幕前，看着代表债主大军的猩红洪流从四面八方围拢，看着头顶饲魔轮那岌岌可危的金紫对抗，再通过信念网络的深层连接，清晰地感知到了凌裁月元神深处那刹那的剧烈震颤以及…尺灵传递来的启示信息。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如同最精密的算盘。
牺牲一个阿楼（或者说危楼），换取足以斩断一切宿缘、终结这场末世战争的终极武器“斩缘刀”，拯救云梦泽乃至重塑三界秩序…这买卖，划算！冰冷到极致的理性瞬间压倒了所有无用的情绪。
“凌大人！”墨兰的声音透过信念网络，直接、清晰、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酷，刺入凌裁月的识海，“情势危急，不容犹豫！‘斩缘刀’是唯一破局希望！阿楼…或者说危楼，其存在的终极意义，或许就在于此！请…早做决断！” 她的话语，将阿楼的价值赤裸裸地定位为——必要的、可消耗的“战略资源”。
饲魔轮深处，毁灭魔海的咆哮与金灰堤坝的哀鸣交织。
属于“阿楼”的那点微弱意识碎片，在滔天的恨意洪流中载沉载浮，如同暴风雨中的烛火，随时会熄灭。然而，就在墨兰那句“存在的终极意义”和“请早做决断”传入这片混乱的意识空间时——
一点微弱的、几乎被魔啸彻底淹没的意念波动，如同黑暗中的萤火，顽强地闪烁了一下。
那意念并非来自狂暴的魔尊虚影，而是来自即将被吞噬殆尽的“阿楼”碎片！它捕捉到了“自愿”、“守护”、“意义”这几个关键词！
对凌裁月的绝对忠诚！想要保护她、站在她身边、报答她的纯粹执念！
这份由失忆后朝夕相处中滋生、简单却无比坚韧的情感，如同扎根于灵魂深处的锚链，竟在魔尊本源的滔天恨意冲击下，奇迹般地保留了下来！
此刻，这份执念被墨兰的话点燃，化作一股微弱却无比顽强的力量，抵抗着毁灭的洪流！那点意识碎片的光芒，竟微弱地…明亮了一丝！仿佛在无声地呐喊：若此身为刃能护你，纵使形神俱灭…我愿！
“大人！”柳烟急促的声音带着一丝震撼，打断了这意识空间的激烈角力。她正利用“简历炼锋”数据库全力分析带回的“源初单元”残骸，试图寻找压制烙印的方法。“发现异常！单元核心断裂处，残留着一道极其古老、被‘归档’规则反复覆盖试图抹除的…伤痕印记！其能量构成…其规则残留…其…其形状…！”
柳烟的声音因震惊而停顿了一瞬，随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
“与…与您当年在‘堕魔渊’镇压魔尊危楼时，他留在您左肋第三根肋骨上的那道…无法磨灭的魔气伤痕…完全吻合！”
轰——！
如同又一道惊雷在凌裁月元神中炸响！
堕魔渊…那道伤…
那是她与全盛时期魔尊危楼的第一次、也是最惨烈的一次交锋。
危楼的魔爪撕裂了她的护身仙光，在她最接近心脏的肋骨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缠绕着寂灭气息的伤痕。
即便以戒情尺的净化之力，也无法彻底消除，只能将其封印压制。那道伤，是她力量的一个微小破绽，也是她与魔尊危楼之间，一段血腥因果的见证。
而现在…这道伤，竟然在无数劫季之前、在供电局建立之初、在被封印的“源初烙印”单元上，就留下了完全一致的印记？！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与危楼（或者说，与这“源初烙印”）的因果纠缠，远比她想象的更深、更早！早在这供电局诞生之前？！这道伤…是宿命的标记？是某种轮回的烙印？还是…被刻意安排的“接口”？！
柳烟的发现，如同投入沸腾油锅的冰水。它没有提供解决方案，却将本就错综复杂、充满宿命悲剧色彩的困局，推向了更加扑朔迷离、令人心悸的深渊！这道跨越时空的伤痕，是暗示着另一种更深的联系？还是预示着牺牲阿楼也无法真正斩断的宿命？亦或是…指向了某种未知的破局可能？
冰冷理性的天平被这突如其来的伏笔狠狠撞击！凌裁月看向魔海中那点因“守护”执念而微弱亮起的阿楼碎片，再感受着左肋那道被封印的、此刻仿佛隐隐作痛的旧伤…万年冰封的心湖，掀起了从未有过的滔天巨浪！决断，从未如此艰难！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外界的警报越发凄厉，债主大军的先头部队——由“遗忘灰烬”和“坏账怨念”构成的、形态扭曲的“噬契魔像”，已开始冲击摇摇欲坠的云梦泽外围屏障！饲魔轮内，金灰堤坝在魔尊意志的疯狂冲击下，裂痕越来越多！
不能再等了！
凌裁月的元神虚影，在金灰核心空间内猛地抬头。那双仿佛蕴含无尽星河流转、却永远沉寂无波的眼眸深处，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剧烈的挣扎与…一丝决绝的痛苦！她做出了选择。为了云梦泽，为了斩断这罪恶的循环，她必须…亲手扼杀那道微光！
轰！
一股沛然莫御的戒情尺意志强行压下！暂时将沸腾的毁灭魔海与其中沉浮的两个意识碎片（狂暴的危楼与微亮的阿楼），禁锢在一个由纯粹金灰道韵构成的、临时的意识牢笼之中。
牢笼隔绝了外界的魔气支援，也隔绝了内部毁灭意志的外泄，如同在风暴中心强行开辟出一片死寂的战场。
凌裁月的意志化身，一步踏出金灰核心，降临于这意识牢笼的边缘。她冰冷的视线穿透牢笼的壁垒，直接落在魔海中央那两个纠缠不清的意识体上。沉寂了万古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无法完全压抑的、近乎颤抖的波动，穿透了狂暴的魔啸，清晰地响彻在危楼与阿楼的“耳”边：
“危楼…”
她的声音顿了顿，目光似乎穿过了魔尊虚影的暴怒，落在了那点微弱的阿楼碎片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改口道：
“…或者说，阿楼。”
魔尊虚影的咆哮微微一滞，似乎对这个称呼感到一丝源自本能的茫然。那点阿楼碎片的光芒，则猛地跳动了一下。
凌裁月凝视着那点光芒，仿佛要将其最后的模样刻入冰冷的元神深处，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斩断前缘，可铸斩缘之刀，断此末世因果，破此罪恶循环。”
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法槌，敲定了命运的走向。
“然…”
那丝波动终于无法抑制。
“代价…”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万载寒冰也无法冻结的沉重。
“…是你的‘全部’。”
“你的记忆，你的情感，你的存在之名…你之为‘你’的一切…”
“都将…归于虚无。”
“成为…新刃的一部分。”
“此路…”
她最后的声音，消散在意识牢笼的死寂里，只留下一个沉重的问号，悬在阿楼那点微弱的意识碎片之上：
“…你…可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