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双标(2/2)

“笑这秋日风光好。”宋卿棠站起身,“走吧,去帮娘收拾东西。新的生活,总要有个新的开始。”

宋昭衡被几个小厮送出门后,正厅里一时间鸦雀无声。

宋云湛是最后一个赶到的。

这位三少爷平日里多在书院读书,今日刚回来就撞上这出大戏。

他站在门口,看着厅里的一片狼藉,眉头皱紧。

“我都听说了。”宋云湛走进厅内,声音还算平静,“父亲他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

宋玉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里端着茶,却一口没喝。

方才宋昭衡跪地哀求时,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大姐……”宋云湛轻声唤道。

宋玉蝉抬眼看他,淡淡道:“他自己选的路,自己走完便是。难不成还要我们这些子女替他收拾烂摊子?”

宋卿棠觉得很痛快,就该这样。

宋昭衡这些年对子女何尝尽过父亲的责任?如今落魄了倒想起亲情来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正想着,外头忽然又传来喧哗声。

管家慌慌张张跑进来:“夫人、少爷、小姐,老爷他又回来了,说是有话说!”

话音未落,宋昭衡已经踉踉跄跄闯了进来。

他头发散乱,双眼赤红。

“柔儿!柔儿你再听我说一句!”宋昭衡扑到沈柔面前,这次却不跪了,反而死死盯着她,“就算要和离,就算要夺爵,你们也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们的父亲,是这侯府的主人!”

沈柔脸色一白,往后倒退半步。

宋卿棠眼疾手快扶住母亲,自己则上前一步,挡在了两人之间。

“侯府主人?”宋卿棠挑眉笑了,那笑容里带着讥诮,“父亲这话说得有趣。贪赃枉法的时候不想着自己是侯府主人,纵容太夫人害人的时候不想着自己是侯府主人,如今东窗事发了,倒想起这个身份来了?”

她顿了顿,声音清亮:“您这算盘打得,是不是太双标了一些?”

“双标”这词新鲜,但意思谁都听得懂。

宋云湛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宋昭衡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宋卿棠骂道:“你这孽女!当初就不该让你回来!”

“哦?”宋卿棠不怒反笑,“那父亲倒是说说,当初是谁求着我回来的?是谁在大门口当着全京城人的面,说亏欠了我十五年要补偿的?这话说出来还没半年呢,您就忘了?”

她眨了眨眼,一脸无辜:“还是说,父亲年纪大了,记性不好?那可得多补补脑子。”

这下连素来严肃的宋玉蝉都忍不住弯了嘴角。

宋云湛别过脸去,肩膀微微抖动。沈柔看着女儿这么伶牙俐齿,眼中闪过一丝宠溺,轻轻摇了摇头。

宋昭衡被噎得说不出话,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环视四周,忽然意识到,这个家是真的容不下他了。

“好……好……”宋昭衡低低笑起来,那笑声阴森森的,让人听了心里发毛,“你们都觉得我不配做这个父亲,不配做这个丈夫,是不是?”

他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停在宋云潇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光。

“可是沈柔,”他转向曾经的妻子,一字一顿道,“你以为你就干净吗?你以为你这侯府夫人的位置,就坐得那么名正言顺?”

沈柔心头一跳,隐约觉得不妙:“你什么意思?”

宋昭衡的笑容越来越诡异:“我的好夫人,你还记不记得新婚之夜?那晚和你共度春宵的人,真的是我吗?”

沈柔脸色瞬间惨白,她踉跄着后退,被宋玉蝉一把扶住。

“你……你说什么?”沈柔的声音在发抖。

宋昭衡见她这副模样,感觉痛快起来:“我说,你那宝贝长子宋云潇,根本就不是我的种!新婚那晚,和你在一起的是别人!而那个人——”

“够了!”宋卿棠厉声打断他,“宋云湛,把人赶出去!立刻!”

宋云湛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几个大步上前,揪住宋昭衡的衣领就往外拖。

宋昭衡一边挣扎一边狂笑:“沈柔!你装什么贞洁烈女!你那心上人……”

后面的话被堵在了门外。

宋云湛下手很重,几乎是将人扔出了侯府大门。

厅内,沈柔浑身发软,全靠宋玉蝉搀扶着才没倒下。

她闭着眼,睫毛剧烈颤抖。

宋卿棠快步走到母亲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心里又急又怒。

【母亲,别听他的!错的不是你,是宋昭衡和那个老太婆!是他们给你们下了药,是他们算计了你们!大将军也是受害者,他当年是被迫离开的……】

她恨不得把这些话喊出来,可终究不能。那些真相太沉重,一旦说破,牵扯的就不止是靖安侯府一家了。

宋云潇僵立在原地,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宋云湛和宋玉蝉也都震惊地看着母亲,显然一时无法消化这个惊天秘密。

就在宋卿棠以为母亲要晕过去时,沈柔忽然睁开了眼睛。

沈柔深吸一口气,慢慢站直了身子。

“娘……”宋卿棠轻声唤道。

沈柔看向女儿,又看向其他几个孩子,最后目光落在宋云潇脸上。

“他说的……”沈柔的声音很轻,“可能是真的。”

“母亲!”宋云潇脱口而出,声音嘶哑。

沈柔摇摇头,示意他别说话。

她闭上眼睛,似乎在下定某种决心,再睁开时,眼神已经平静了许多。

“新婚那晚,我的记忆很模糊。”她缓缓说道,“只记得喝了很多酒,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第二天醒来,宋昭衡看我的眼神很怪。我当时没多想,只当是新婚夫妻间的尴尬。”

她苦笑了一下:“现在想来,他那时候就知道。所以这些年,他才会那样对我,那样对云潇。”

厅内一片死寂。

每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