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渡渊（1/2）

岩洞安全屋的篝火渐渐黯淡，最后一丝暖意被从缝隙渗入的、带着裂谷特有阴寒的风驱散。凯利落地用泥土掩埋了余烬，动作熟练得像重复了千百遍。他背上那个鼓鼓囊囊、挂满各种工具的战术背包，检查了一下腰间的武器，对苏晚打了个手势。

“该动身了。”

苏晚点头，将夜枭赠与的短刺在袖中固定好，感受着体内那依旧微弱但已不再混乱的力量流动。灵魂的裂痕依旧隐隐作痛，像瓷器上勉强粘合的裂纹，经不起太大的震荡。

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地下庇护所，重新回到裂谷哨站那仿佛永无止境的昏暗与喧嚣之中。与白昼相比，夜晚的哨站更像一个张开了巨口的怪物。稀疏的能量灯在浓重的夜色里投下惨淡的光斑，勾勒出扭曲建筑的轮廓，大部分区域则被深沉的阴影吞噬。各种可疑的声响在黑暗中此起彼伏，交易、冲突、或是单纯的绝望低语，都被放大了数倍。

凯显然对这里的夜路了如指掌。他没有走相对“安全”的主干道，而是专挑那些灯光不及、污水横流的背街小巷。他的脚步轻盈如猫，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有偶尔回头确认苏晚是否跟上时，那双碧蓝的眼睛在黑暗中才会闪过一丝微光。

苏晚紧随其后，将精神力感知压缩到身周极小的范围，如同最警惕的夜行动物。她能感觉到，右肩胛下的屏蔽层在夜晚低温的刺激下，似乎变得更加“脆弱”，那种被标记隐隐牵引的感觉挥之不去。“暗影之咬”和那枚“血瞳”探测器，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跟紧点，前面是‘锈钩’帮的地盘，那帮家伙晚上比白天更不安分。”凯压低声音提醒道，带着苏晚拐进一条堆满废弃机械残骸、几乎无法下脚的小路。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和压低的呵斥声从他们刚刚经过的巷口传来！伴随着能量武器特有的、低沉的充能嗡鸣！

“在那边！别让他们跑了！”

是“暗影之咬”！他们竟然这么快就摸到了这片区域！

凯脸色微变，低骂一声：“妈的，阴魂不散！”他一把拉住苏晚的手腕，不再是之前那种引导的力道，而是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急迫，“这边！快！”

两人瞬间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在迷宫般的贫民区里亡命狂奔！身后的脚步声和能量光束破空的声音紧追不舍！凯对地形的利用达到了极致，时而翻身越过低矮的围墙，时而钻过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障碍物阻挡追兵的视线和射击线路。

苏晚全力跟上，肺部火辣辣地疼，后背的旧伤也开始隐隐作痛。她能感觉到，追兵不止三人！至少有一个小队！他们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展开了围猎！

“砰！”

一道炽热的能量光束擦着凯的肩膀掠过，将他前方一个生锈的金属储水罐击穿，浑浊腥臭的液体瞬间喷涌而出！

凯猛地将苏晚推向旁边一个半塌的窝棚阴影里，自己则借势翻滚，手中的突击步枪瞬间喷吐出短促而精准的火舌！

“哒哒哒！”

子弹打在追猎者暗沉的生物殖装上，溅起细小的火花，虽然无法破防，却成功阻滞了他们的冲锋势头！

“走！别停！”凯对着苏晚低吼，同时不断变换位置，用火力牵制。

苏晚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她深深看了凯一眼，转身继续朝着凯之前指引的方向冲去。她能做的，就是尽快脱离，不成为他的累赘。

然而，追猎者的配合极其默契。就在苏晚即将冲出这片贫民区，前方隐约可以看到裂谷那令人心悸的黑暗轮廓时，两道暗沉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一左一右，从两侧的废墟顶部落下，彻底封死了她的去路！冰冷的枪口和殖装手臂弹出的高频震动刃，锁定了她所有的闪避空间！

绝境！

苏晚瞳孔收缩，袖中的短刺滑入掌心，体内那微弱的力量开始不顾一切地凝聚！哪怕暴露“终焉之钥”，哪怕灵魂再次受创，她也绝不能坐以待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奇异的、并非来自能量武器的震动，猛地从裂谷的方向传来！那震动带着一种低沉的、仿佛大地心跳般的轰鸣，瞬间席卷了这片区域！

紧接着，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裂谷边缘，那片永恒翻滚的灰白色浓雾，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搅动，骤然沸腾起来！浓雾之中，隐约有无数扭曲的光带闪现、碰撞，发出滋滋啦啦的、仿佛空间本身在哀鸣的声响！一股混乱而庞大的能量乱流，如同决堤的洪水，以裂谷为中心，向着哨站边缘区域扩散开来！

“是‘裂谷潮汐’！提前了？！”一名堵截苏晚的追猎者惊疑不定地看向裂谷方向，他那半透明面甲上的数据流疯狂闪烁，显然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另一名追猎者则依旧死死锁定苏晚，但动作也出现了瞬间的迟疑。

就是现在！

苏晚眼中厉色一闪，没有选择攻击，而是将全部力量灌注双腿，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左侧那名因分神而露出细微破绽的追猎者猛冲过去！同时，左手匕首带着残存的幽蓝能量，虚晃一招刺向对方面甲，右手则凝聚了“大地之愈”那点可怜的残余力量，狠狠拍向脚下布满裂纹的地面！

“轰隆！”

本就因能量乱流而结构不稳的地面，在苏晚这凝聚了土系权限力量的一拍之下，猛地塌陷下去一小块！那名追猎者脚下失衡，身形一个趔趄！

苏晚如同泥鳅般，从他身侧那瞬间扩大的空隙中硬生生挤了过去！高频震动刃划破了她的衣袖，带起一溜血珠，但她终究是冲出了包围圈！

“拦住她！”反应过来的追猎者怒吼着转身射击，但能量光束在愈发狂暴的能量乱流中变得歪斜不定，大部分都打在了空处！

苏晚头也不回，朝着近在咫尺的裂谷边缘亡命狂奔！她能感觉到凯也从另一个方向摆脱了纠缠，正快速向她靠拢。

身后是追兵的怒吼和能量乱流引发的更多爆炸与坍塌声。前方，是那道吞噬一切的幽深裂谷，以及谷底传来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风和无数冤魂呜咽般的风啸。

裂谷边缘，几条锈迹斑斑、看起来随时会断裂的粗大金属索桥，连接着对岸那片更加神秘、更加危险的灰白浓雾——混乱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