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心渊回响（1/2）

“浅湾”的日夜在混乱中交替。数日过去，赤霄的伤势在强效医疗和自身顽强的生命力下稳定下来，虽然封印依旧破碎不稳，但至少脱离了生命危险，从深度镇静中苏醒，转为需要绝对静养的观察期。他被严格限制在医疗舱内，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与抵抗体内力量反噬的痛楚中度过。

苏晚的意识回归进程则缓慢而艰难。在星痕的灵能护持和“初生之光”的温和滋养下，她与肉体之间的那层“膜”正在逐渐消融，但过程如同精密的手术，稍有不慎便可能造成精神与肉体的永久性损伤。她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一种模糊的感知状态，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观察着外界。

这天，赤霄难得清醒了片刻。医疗舱内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他靠在调整过的床背上，熔金之瞳因虚弱而显得有些黯淡，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放置在医疗舱一角、连接着各种线缆的“维度之耳”。那装置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与苏晚同源的共鸣波动。

他能感觉到她。不是清晰的形象或声音，而是一种存在——如同一簇在风中摇曳却始终不灭的星火，遥远，却无比真实地牵动着他的感知。这种超越物理距离的感应，在他力量失控、感官变得异常敏锐的此刻，尤为清晰。

艾莉丝端着一杯特制的、用于稳定能量的营养液走进来，看到他凝视“维度之耳”的眼神，那是一种她从未在赤霄眼中看到过的、混合了担忧、焦灼和某种近乎…笨拙的温柔的情绪。

“她恢复得很慢，但很稳定。”艾莉丝将营养液递过去，语气平静地陈述，“星痕守着她，‘初生之光’也在提供帮助。只是需要时间。”

赤霄接过杯子，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沉默地点了点头。他没有问具体细节，似乎只要知道她“存在”并且“稳定”，就足以压下他内心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想要立刻做点什么的冲动。这种无力感，比他面对千军万马时更加折磨人。

艾莉丝看着他默默喝下营养液，那平日里如同熔岩般炽烈、仿佛能焚尽一切阻碍的男人，此刻却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受伤雄狮，只能压抑着所有锋芒，被动地等待。她想起之前发现的那个星辰划痕，心中了然。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调整了一下镇痛泵的参数，让他能稍微好受一些。

在离开前，她看似无意地提了一句：“凯在外面找到了一家不错的零件店，或许能淘到一些对修复‘钥匙’或稳定你体内能量有用的东西。”她指的是苏晚的“终焉之钥”，它在高维穿梭后似乎也需要重新校准。

赤霄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没有抬头，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苏晚的感知与回忆）

而在那个意识与肉体缓慢融合的混沌空间里，苏晚并非完全无知无觉。她能模糊地“听”到医疗舱内的对话，能感受到赤霄那即使隔着舱壁也无法完全掩盖的、如同闷雷般压抑的力量波动和痛苦。

这种感知，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荡开了一圈圈涟漪，也搅动了一些被记忆迷雾笼罩的碎片。

她“看到”了一个画面——那是在“破碎阶梯”的激战中，她被“蚀骨之瞳”的能量束擦伤手臂，赤霄一言不发地撕下自己战袍的内衬，动作粗暴却异常迅速地帮她包扎，熔金之瞳在她因疼痛而吸气时，骤然缩紧，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厉色。

她又“想起”在“起源之井”前，当那模糊身影提出苛刻代价时，赤霄第一个站出来，斩钉截铁地说“这代价，我付了”，甚至没有半分犹豫，仿佛那被质押的、视若性命的力量，在某个更重要的东西面前，也变得无足轻重。

这些原本被紧张的局势和缺失的记忆所掩盖的细节，此刻在她缓慢复苏的感知中，变得异常清晰，带着一种迟来的、沉甸甸的分量。